在去客卿小築的路上,也像鐵盧城內一樣,鋪上了正紅的毯子。
正紅是正紅,只是這毯子,好像是王妃嫁來時的陳年舊物,上面還有些隱約可見的汙糟。茹四蘅表情驟然嚴肅。
在霍朝,公主與皇子無異,更何況南霜應呈帝姬封號,既有承大統資格。皇室臨異姓王之府,應是居高臨下。
不做這迎客功夫倒罷了,既然做了,卻用舊物,是暗諷南霜是舊時王謝堂前燕不成。
小築之內,沒有侍奉的下人,一桌酒菜倒是備足王府最高的規格。王妃更是正裝相迎,穿著入宮朝拜的裝束,旁邊坐著得是陳安的兒子,陳燃。
還未落座,南霜就笑臉相迎,親切道:“陳公子生得真是俊朗,不知過了冠禮沒有?”
王妃見南霜似好相處的性子,忙站起來回道:“還沒有,明年才弱冠。”
“哦,那比我還小一歲。不知可有功名,或是在軍中擔任要職?”
那陳燃一副書生的孱弱樣,見到南霜一語不發,甚至有些怯懦,一點不像陳安那般英武。
王妃顯然有些尷尬,微微低頭回道:“功名在身,只是他自小身子弱,又是王爺獨子,自然愛護的緊,就沒有那麼早讓他入朝為官。”
南霜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依舊笑著說道:“叔母坐北朝南,很威風哦~”
此話一出,王妃立刻僵在了當場。自家迎客,坐主位本就應該,更何況她還是國主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父親乃戶部尚書,居正二品。
接待一個連封號都沒有的公主,難不成還要讓她當主子一般侍奉不可?
但南霜既然話已出口,又瞧了瞧她身邊那位先生,此時若不讓,傳出去怕是會有僭越之嫌。只得苦笑道:“嗷,我是怕公主前來,坐在其他地方不能一眼就瞧見,才坐在正位,沒有別的意思,還請公主不要誤會。”
於是立刻挪了屁股,不情不願的坐到了左手第一個位置。
南霜毫不客氣的在正位坐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很是自然。
“我自小錦衣玉食,囂張跋扈慣了,還請叔母不要介意。”說完又拿了一串葡萄,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到底還是在外流落了十五年,想必吃了不少苦。今日公主也不必客氣,飯菜都是為你準備的。”
話音還未落,南霜就將葡萄籽盡數吐在了地上,漫不經心道:“想念丹平鎮的烤鴨了,眼前這些在宮裡都吃膩了,乏味。”
王妃臉色愈發難看了。
這檯面上的,全是時新的菜式,她在皇宮時間不過數年,當時年紀又小,生母陳皇后也是死後仗著陳石的軍功才升的位份,怎可能有“吃膩了”這種說法。
無非就是想讓她難堪罷了。
而且自落座之後,南霜就未正眼瞧過她一眼。
“夢星帝姬現在可是七境御物,不知南霜作為長姐,修為如何?”話一出口,王妃一個眼神,一股強烈的真氣波動就直衝南霜而來。
南霜一掌拍在桌上,與之抗衡起來。
僵持中,兩人雖一語不發,可那顫顫巍巍的飯桌,道盡了兩人之間的波濤洶湧。
南霜這才發現,這位文官家裡出來的王妃,竟也有八境御勢的實力。對付她這個沒有本命物的六境丫頭,易如反掌。
可這位王妃,卻更像貓捉老鼠一樣,想要逼得南霜精疲力竭,跪地求饒才好。
默默站在旁邊的茹四蘅見勢,只往前踏出輕輕一步,王妃身前的朝珠散落,四周重歸風平浪靜。
南霜見勢,立刻跌在椅子上,捂住胸口悽慘地叫道:“叔母,你何故要打我?好痛啊,我的心口好痛啊。茹先生,快幫我請大夫,我要死了。”
王妃見自己被南霜戲耍的模樣,憤而起身,恨不得現在就一掌劈了眼前這個賤人。可身旁還有陳燃在,只得收了那兇橫的面目。
叫了下人去宮內請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