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項活動只在某一個特殊時期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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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比山頂還要黑還要冷,連篝火都沒有,已經是冬季的尾聲了,江聿卻感覺比冬季最冷的時候更寒冷刺骨。
他手裡捏著兩張單薄的照片,深深埋進肘彎,身體細微地顫抖起來,他保持這個姿勢直到手臂痠麻,才後知後覺地把照片藏到外套裡面。
他將看過的照片放回箱子裡,伸手拿了另外兩張不一樣的,新的兩張沒拍到人臉,只有一雙緊握在一起的手。
仔細想來,拍下這張照片的那一天,和現在一樣冷,又比現在溫暖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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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夏榆音所說,那天他提前完成工作,坐在工位上玩手機晃椅子,同事問他要不要準備一下明天的活兒,順便陪他加下班。
夏榆音搖搖頭,“我在等人。”
同事執著地繼續問,他堅定地繼續搖頭,甚至他都已經走出了大樓,還能聽到樓上同事的呼喚聲。
“我有約了!”
他攏起圍巾往門口快步走去,江聿遠遠就聽到他回應同事的聲音,笑著看他走來。
“還有工作嗎?你忙的話就先去忙。”
夏榆音搖頭都搖得累了,“做完了,吃飯去。”
“同事讓我提前做明天的,我才不幹。明日事,明日再畢。”
江聿幫他把圍巾繫好,露出下半張臉,然後飛快親了一口,“同事不會生氣嗎?”
夏榆音瞄他一眼,笑了,決定滿足他的小心思,“同事哪有你重要。”
說完自顧自往車邊走去,邊走邊向後看,等後面的人笑著追上來。
手牽上的時候,江聿拿起手機拍了個照,拍完就拉著夏榆音的手往自己口袋裡塞,距離一下子靠得更近。
他還記得,那天他們吃的是街邊的小燒烤,夏榆音說下雪了要吃小燒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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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照片雖然上了塑封,還一直存在盒子裡,但已經些微卷邊。
手上的幾張都拍的時間都在冬天,背景要麼草木蕭索,要麼白茫茫一片,只有零星幾張是在室內,他想起來,室內的照片大多都在夏榆音那邊。
他到哪都喜歡東拍拍西拍拍,走路走到一半會停下來抬頭望天,感嘆一句“今天天氣也不錯”,然後舉起手機。
不像自己。
照片一張張翻閱過去,江聿手裡已經拿了厚厚一沓,卡在虎口處留下淡淡的紅印。但他好像感受不到,仍然執著地看著照片。
翻著翻著,他在一張藥箱的照片上停下,藥箱旁邊有兩個盤腿而坐的人,一個微微傾身向前,沒拍到臉。
他抬頭,目光從那上面收回,在室內逡巡一圈,最後定在那盆龜背竹上。不開燈的時候,那裡是全家最亮的地方,外面的燈光能薄薄地照進來一層,葉片一反光,更亮。
對了,夏榆音就坐在那裡,一手拿著棉簽,一手捏住藥膏,而他坐在對面,一言不發地看夏榆音給他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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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我今天又親眼看見,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不跟我說了?”
他搖搖頭。
“你又不說話。”
臉上藥膏涼涼的,對面的人眉頭緊皺,神色擔憂地看著他。
“有些事情你不跟我說我怎麼知道呢?我今天沒趕到的話,你要再挨幾巴掌?”
夏榆音並不清楚他的家庭情況,他有心瞞著,一直沒說。夏榆音也從來不問,等他哪天想說了再說。
所以他也一直在等,等他真正敞開心扉的那一天。
太遺憾了,他沒有開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