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不行。”夏榆音按住他繼續往下的手。
江聿瞬間憋屈:“為什麼?”
“明天要去火山徒步,我不想睡到中午才起。所以你就別想了。”夏榆音抓著自己腰上的手,半哄半強制地把它捉出來,放回它該呆的地方。好笑地看著壓在身上的人的委屈表情,最後還是於心不忍,摸摸他的頭。“好了,收好東西,睡覺。”夏榆音把人推開,等待體溫下降。
“那再親一會兒。”
“睡、覺。我數三聲。”
江聿老實了,他知道三聲過後再不聽話自己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閉上眼睛之前,夏榆音和江聿同時想起來,今天是今年春季的最後一天。好幾年前的他們絕對想不到,幾年之後,這一天會成為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窗外寒風呼嘯,他們對上目光,心有靈犀地窩著笑起來,笑著笑著,雙雙墜入夢鄉。
七年之癢,落下帷幕。
第二天,夏榆音是帶著一大堆牙印爬上的熔岩地。
導遊大叔依舊滿臉看不見的笑容,滿口俄式英語,時不時送來食物和水。到了地方就直奔露營地,讓提出自由活動的兩個人別走太遠。
剛好是陰天,雲層又厚又密。他們走上高處的石土堆,看見遠處與地平線融為一體的邊境線,白色的,平整的,中有火山群隔斷。山頂是湧動不息的雲。
他們兩人並肩站著,誰都沒有說話,風聲蓋過呼吸聲,唯一的溫度從掌心蔓延至全身。夏榆音看著遠方良久,忽而嘆息般吐出一句話。
“俄羅斯有漫長而又漫長的邊境線。”
“我看到了。”
“我的意思是——”
他眼前是一整片荒草不生的雪原,黑黝黝的硬土地,風吹過,沙石滾動。遠處盡頭是終年積雪的火山。雪像巖漿一樣流下來。
這裡連風都不曾被馴化。
夏榆音突然覺得把這裡作為婚禮旅行地再合適不過。或許不適合所有人,但一定適合他們。
站在堅硬冰涼的地面上,他接上了剛才那句話。
“我的意思是——”
“我愛你。”
“和這裡的邊境線一樣。”
被十指相扣住的手牽得更緊,他知道牽著他的手的人等這句話等了好久。而在終於熬過了所謂七年之癢的這一天,他可以把這句話明白地說出口了。
或許根本沒有什麼七年之癢,只是自己的羞恥心在作祟。但昨晚他已經幹掉了那個羞恥心過剩的自己。
他側過身,稍稍踮起腳,迎著幹瘦的風,臉側還能感受到風裡的雪渣子。
一個滾燙的吻落在身邊那人的唇上。
他吻的那個人,以同樣虔誠的姿態深深回吻過來,然後擁在一起。天地浩蕩,萬年如一,眼前身後空無一人,整片原野只有他們的身影。親吻滾燙熾熱,把火山頂上的終年積雪都融化。
呼吸交纏間,江聿低下頭,熱氣撲在夏榆音臉上,問:“當時在太奶奶面前,你最後說的那六個字是什麼?”
夏榆音笑起來:“這麼久了,你還沒拼出來嗎?”
一個蜻蜓點水後,江聿搖搖頭。
“那我在這裡再說一次吧,就只說給你聽。”
在又一個吻發生前,夏榆音對他說——
“現在,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