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不知道什麼時候點燃的香薰正絲絲縷縷地散發著香氣。不是橘子味,不是平時聞到的任何一種味道。夏榆音另一隻手抓著床單,褶皺的觸感如此清晰,被限制住的聽覺又將嗅覺和視覺放大,他趁此辨認了一下那個淡黃色的東西。
很熟悉的味道,許久之前,他曾經在實驗室裡聞到過。
“你喜歡這個味道嗎?”江聿突然開口,把夏榆音的注意力吸引回來,看到他暈乎的眼睛,正專注地看著自己的嘴巴。
“看來是喜歡的。”
夏榆音眼睜睜看著對方說話,卻聽得斷斷續續的,時清時糊。他被香薰燻得大腦昏沉,幹脆眼睛一閉:聽不見,不管了,親一下吧。
對方得逞似地笑了。兩唇相依的那一剎那,夏榆音終於想起來那股香味是什麼東西了。
是依蘭花。
好陰的手段。
“你別太過分……”他氣得說了第一句話。
江聿聽到他說話,歡喜得眼睛都亮了,對他的警告更是持無視態度,親完手指就去親耳後痣。對方羞憤至極,他就再次輕掐脖頸,把人翻過來親。
很久以前,江聿就發現夏榆音的五感全都敏感至極。別人都沒感受到雨滴,只有他說“下雨了”;別人沒聽到聲音,他會說“好吵”;明明沒有風,他卻站在空地上伸出手,感受風的來去……就連季節變換更替,他走在路上突然停下,抬頭,一片葉子正好悠悠落下,降臨手心。
尤其是在這種狀態下,他的其中一種官能被限制住的時候,其餘幾種更加敏感。
可愛得要命。
“叫我的名字吧,”江聿哀求道,“我想聽。”
瞬間攻守易勢。
夏榆音把原本被按在心口處、脈搏和心髒一起劇烈跳動的手抽出來,連同另一隻手一起,掐住了對方的脖子。微微用力,也讓他體驗一把窒息的感覺。
而後他湊到對方耳邊,吐氣般唸了好幾遍對方的名字。唸完輕輕笑了。
在呼吸恢複正常的下一秒,江聿拔掉夏榆音的耳堵,跟他說話。
世界寂靜,聲音卻爆炸式地傳入耳裡。那個晚上,夏榆音聽到了最震耳欲聾的愛。
那個人說:“謝謝你愛我。”
“所以你就由著他鬧啊?”崔寅驚恐地問。
“那我有什麼辦法。”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總在不該心軟的時候心軟。
崔寅還是覺得震撼,跟自己談合作的那個江老闆和夏榆音嘴裡的江聿完全是兩個人。
“你兩個自我意識這麼強的人,竟然變成了這樣,也是神奇。”
夏榆音想想,好像還真挺神奇的。不過只有當事人才知道,為了變成這樣需要走多遠的路。
“所以我很想問,你是怎……”話說到一半,被迫收回——桌面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夏榆音掀開手機一看——王八蛋。
出門前兩人合計好了,一個去見朋友,一個去開急會。開會的說會開完了就去跟見朋友的彙合。晚上快十點了,開會的終於打來了電話。
夏榆音又把手機蓋回去,往窗外瞄一眼,拿起紅色果汁吸一口,“你剛剛說什麼?”
“我想問,你是怎麼把他調成這樣的?”
問題剛問完,這場談話的另一個主人公就出現在了夏榆音的旁邊。
“調手機震動?”
“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