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人已經走遠,再也見不到了。
過了許久,同事才小心翼翼地詢問:“夏院士,你給了他什麼東西啊?”
夏榆音還是沒動,任由午時太陽高懸到他頭頂。過了一會兒,他低頭看向那本書,把它放進宋存的檔案架子上,輕聲回答:“《紅與黑》。”
那個再也見不到的人沒有回答的問題,總有一天也會得到答案的,夏榆音想。
他拿出已經發燙的手機,電量告急,通話介面已經保持了將近三個小時。對面從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緘默著,當一名合格的觀劇者。
那人聽到夏榆音這邊已經沒有聲音,才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我在門口等你。”
今天的天氣陰沉沉的,黑灰的雲鋪了厚厚一層,風吹也不動。
生命輕飄飄的,寫在死亡證明上,躺在行刑床上。一死之後,骨灰往下落,魂魄往上飄。
夏榆音走出門,撿了一片腳邊的落葉,送給已經在車上等了半天的人。
“還好嗎?”
一見到夏榆音走出來,江聿就快步上前擁住他,努力研究他的心情。見他點點頭,才把他放進副駕駛。
“他——”
“我還是覺得,如果人在健全自我之前就進入群體,下場恐怕會比他更慘烈。”
江聿思忖片刻,回答:“但人不是,從出生開始就在群體裡嗎?”
“是群體意識,不是實體的人群。沒有自主意識的話,輕易就會被帶著跑,連對的錯的、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都不知道。”
江聿拉過他的手,團在自己手心裡慢慢揉捏,聽他慢慢說話。
“也有可能是走著走著,忘了自己喜歡什麼了。”
“嗯。”
“我們不能像他那樣。”他總結道。
不知道哪裡又戳到夏榆音的笑點,夏榆音笑得倒在江聿身上。雖然不知道他笑什麼,但江聿想著能讓他脫離剛才的精神狀況也是好的。
“笑什麼?”
“我像不像他不知道,但你肯定不像。你自主意識強過頭了,利己主義者。咳——”
江聿腦子一轉,眼神微動,“我同意,利己主義者跟救世主剛好互補,絕配。”
“一天到晚就知道學酸話。”夏榆音睨他一眼,彎了嘴角。
夏榆音手一指,支使江聿開車,“去吃飯吧,我下午休息。”
“那我也休息。”
“你不行,你去上班,”他無情回絕了某人的休息請求,“你這個年紀怎麼睡得著的。”
夏榆音不會告訴江聿,他有自己的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