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是你,那些礦區的爛賬是江明義留下來的,是我平的,”江聿把江明霖推過來的檔案快速過了一眼,就抬起眼睛重新看著他,“沒本事別接大活兒,你腦子不夠。”
說完江聿把檔案推了回去,神色不變,依舊坐得端正,等著下一場對話。
“說完了嗎?說完了該我了,”他拿出一份一模一樣的合同,“二叔,我也有原始股,雖然沒您的多,但其它持股比例——您沒我多。”“至於您說的那筆賬,我早就報平了,財務和稅務隨便查,要是您執意要上報,”他壓低了聲音,“恐怕死的是你親哥。”
江明霖不可置信地看著江聿的股權轉讓協議,“你怎麼會有?”
江聿往前探了一下身子,輕聲道:“因為這是江明義欠我的。”
他開啟面前擺著一個檔案盒,把裡邊的東西傳給座下各位。江明霖臉色驟變。
“你手裡的髒事不少,”江聿從溫迎手裡拿過電腦,“各位,如果你們覺得他可堪託付,請便。”
除了那兩個上躥下跳的,其他全都是老實本分的牆頭草,根本不用多費口舌,碰見事情比誰都跑得快。果然,在看到江明霖和江向錦犯了不少事的下一刻,便嘻嘻嗦嗦起來,想收回投票的手蠢蠢欲動。
“另外,為了確保真實和公平,我會提請證監會……”江聿掀著紙張,看起來已經不想再繼續了。
“行——!”江明霖猛地站起來,椅子摩擦在地毯上險些倒下,“股份轉讓協議有漏洞,我讓渡投票權。”“但你要銷毀刪除這些檔案。”他把牙咬碎了吞下,好半天才講出一句話,最終無力地坐回椅子上。他頹然地想,三天,還是太倉促了。
“好說,”他把早已準備好的碎紙機移過來,把檔案一張張碎掉。大螢幕連著電腦,江聿一樣一樣,把包括原始檔在內的所有終端資訊全部刪除,“可以了嗎?可以了的話,就簽字吧。”
溫迎站在旁邊,小聲吸氣,遞上早已準備好的合同和簽字筆。
“可以個屁——!”整個下午一聲不吭的江向錦突然起身沖過來,手上捏著一個尖銳的物什,越過長長的會議桌就朝江聿刺過來,“你早就被拋棄了!有什麼臉面接下江月——”
江聿閃身偏過,把桌子上沒碎掉的檔案全部揚起來,遮擋住江向錦的視線,把董事長的椅子一腳踹過去,正中他的膝蓋,重重一擊直接讓他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這句話應該對你親爹說,自作孽,不可活。”
“我在你這個年紀,就已經能讓親爹趴在腳底下了,你還在這演警匪片呢。”
會議室門“砰”一聲被開啟,幾名警察沖進來把江向錦摁住,掙紮不得。
在江明霖要跟著被扣人員離開的時候,江聿叫住了他:“二叔,簽字。”他站在桌邊,雙手撐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江明霖。
江明霖手掌都要掐出血來,“你贏了。”
“只能看到眼前的人,除了輸沒有別的結局。祝你好運。”
溫迎收好合同,在待辦清單上又加上兩條,寫完跟著江聿離開了混亂的會議室。
“老闆,警察是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江聿從西裝內袋裡拿出手機,上面還顯示著正在通話的時長。他聲音帶著笑意,向電話那頭發問:“夏老師,溫迎問你什麼時候請的警察。”
“你猜。”對面語氣狡黠,伴隨著陣陣風聲。
兩個多小時的通話時長,那豈不是會議還沒開始就在打了,溫迎看著螢幕,眼珠子都瞪出來。
“我手機要燙炸了,先掛了。”
“等等,今天還有關東煮嗎?”
耳聽著這兩人又要開始你來我往,溫迎咂舌,悄悄退出辦公室把門帶上了。
江聿的事解決得差不多了,但夏榆音的任務還沒完成。
從答應江聿去幫他氣死江明義到現在,夏榆音已經在腦子裡把談話過程演練了無數遍,總認為感情不夠到位。但這種事,也不可能演給別人看完了再來一句“你覺得怎麼樣能上嗎”。無奈,只能連做夢都在惡心江明義。
但他右腳剛邁進療養院的病房,就再次深刻理解了什麼叫“不要焦慮沒發生的事情”。看到江明義的第一眼,他第一件事就是翻白眼。
有些人,根本不用醞釀感情,看著就令人生厭。
他感到自己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
病房難得開了窗,窗紗拂動,將病氣都過出去。江明義半躺在病床上,沒了化療,沒了嗡鳴的保命機器,人反而恢複了些神采。看到房門被推開,他木然地轉過頭。
“我見過你。”江明義又把頭轉了回去,看著輕薄的紗簾眼神空洞。
“你記性不錯,”夏榆音把帶來的梨放在桌子上,外面依然是超市打包袋,不管怎麼看都非常敷衍,“你兒子親自買的,梨子潤肺。”但話又說回來,他挑的梨子還是很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