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聽他的聲音,聽他惱羞成怒的嗔怪,指尖在螢幕下方猶豫許久,還是決定開啟鍵盤,把想說的話一一壓縮,再換個措辭,光明正大地發給他。
然後自己會在第二天的清晨,收到他一條一條引用的回複。
就像自己當時一句一句地描述他昨晚的可愛反應。
下場當然是一個橫飛過來的枕頭。
他無比懷念這樣的早晨,但更大的希望背後總是更大的失望,不管他怎麼想,身邊都沒有溫度。
緊接著,江聿又想起了前些天影片裡那張略蒼白的臉,心驀地提起來,手不自主地握緊成拳。
他臉色深沉,站在落地窗前許久,最後轉身從桌上拿起日歷,圈出一個日期。
手從紙上抬起的瞬間,痠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夏榆音揉了揉僵硬的手腕,頭往後仰。
“終於核對完了——”
他長嘆一聲,跟死了一樣靠在辦公椅上,有氣無力地轉圈。
“辛苦了,組長,”同事推開會議室的門,看到夏榆音一夜沒離開,“早飯,先吃點再去睡覺。”
“還不行,”夏榆音從紙堆裡抬頭,“你們吃好了嗎?吃好了來開個短會。”
同事啃著包子,目光挪到夏組長的小腿上,那上面還纏著紗布,敷著藥。
“身殘志堅啊。”同事敬佩之感油然而生,轉頭叫人開會去了。
會議桌又圍滿了人,一如昨晚。夏榆音對著滿桌的人,簡短地總結完目前的成果,又把最後一週的任務佈置下去,揮揮手讓他們散了。
“我的早飯呢?”
開完會,夏榆音昏頭昏腦,眼神迷離地找自己的包子。
眼睛睜了一晚上,小腿也隱隱作痛——那蛇還挺毒,痛到現在都沒見好。
千辛萬苦找到早飯,他放平椅子,一屁股躺下,閉著眼邊吃邊睡。
一個包子咬了半個小時都沒吃完,夏榆音沒撐住,手一倒徹底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大亮,氣溫陡然升高。同事中途進來拉上了窗簾,但還是擋不住熱意。
夏榆音沉沉睡了一覺,在黏糊微汗中被烘醒了。
他懵然起身,從會議室裡走出來,看到長久陰沉的天空破開了一個口子,幾道淡淡的光柱穿透雲層。
對著大好的天氣,他伸了個懶腰。
“夏院士!有人找你!”
別組的同事站在門口的監控螢幕面前,拿著對講機跟他說話。
基站的大門關著,夏榆音剛睡醒的腦子不太好使,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是誰要找他。
但還是走過去摁下手印,等著沉寂的大門徐徐開啟。
他看到了一張本不應出現在這裡的臉。
“夏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