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辰時,他和隔壁得到霍元甲一起去一里外的私塾裡,在私塾裡學到午時,也就是七點到十一點。
私塾不大,裡面的學童都是附近的富家子,攏共二十多位。
教書先生姓唐,是道光廿四年中舉的舉人。因官場不順,索性辭了官,回到津門開了一傢俬塾。至今已有近三十年,老先生也已年近花甲。
餘恪雖然在學堂裡學習很認真,但由於字寫得實在太差,讓唐老先生很不滿意。
這一個月來雖然進步不小,但在學問上也偶有錯漏,課堂上被提問時答錯了,吃了兩頓竹板炒肉。
唐老先生雖然嚴厲,但在治學態度上十分嚴謹負責,也並不是腐儒酸儒之流。
餘恪打心底裡尊重和佩服他。
自從餘恪拜了霍恩第為師,霍元甲總是纏著他,希望餘恪教他練武。
餘恪沒答應,但也在下午習武之時,旁敲側擊地問了師父霍恩第,為何不讓霍元甲練武。
原來不讓霍元甲練武有兩個原因。
一來霍元甲先天有哮喘之症,不適合練習吐納法,稍有錯漏,便會加重病症。
二來霍恩第希望霍元甲能好好讀書,最好將來能考上舉人當個官,脫離逞勇鬥狠的武夫之流。
古人的思想就是這樣,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畢竟武功練得再好,最多也不過當個將軍,還不是要看那些文官老爺的臉色做事。
自宋朝時就是這樣,更何況異族當皇帝的清朝呢?
知曉了原因,餘恪也不好越庖代俎教授霍元甲習武,況且他自己練武還沒多久,哪有本事教霍元甲?
於是他便告知霍元甲,只要他讀好書,至少把字練好,功課不能落下,霍父就會教他習武。
霍元甲聞言耷拉著腦袋,灰心喪氣。
讓他認真讀書,跟要他命差不多,他哪裡會願意?
於是霍元甲便依舊私下裡偷看霍恩第練武,學個一招半式,私下裡偷偷練。
霍恩第其實心知肚明,但也沒辦法。
霍家是開武館的,霍元甲性子倔,除非把他鎖房子,不然怎麼可能防得住親兒子偷學?
為此,霍恩第每次提到這個獨子,都會表達出對兒子霍元甲前程的擔憂。
餘恪便勸道:“既然元甲不是讀書的料子,又痴迷練武,不如讓他繼承師父您的衣缽算了。”
“一來,習武強身,只要小心糾正,練習吐納法時便不會引發氣疾。”
“二來,現在這世道愈發混亂,練好武藝,便有了自保的能力。”
“三來……”
霍恩第擺了擺手,打斷道:“唉,元甲要是有你一半懂事,為師也就讓他練武了。可他性子跳脫,心無靜氣,做事情總急於求成,又怎麼練得好武呢?”
餘恪笑道:“師父,不如這樣,讓元甲每天和我一起練字。我跟他說,什麼時候把字練好了,您就教他練武。”
“練字最忌諱心不靜,能培養靜氣。”
“只要字練好了,就說明元甲可以習武了,如何?”
霍恩第面露思索之色,半晌後道:
“也罷。不過我看元甲的性子,沒個兩三年可練不好字啊,到時候再習武也有點晚了。”
餘恪面露微笑:“師父,元甲雖然定力不夠,但也能夠做到持之以恆。我覺得要不了幾個月,就能把字練好的,不信您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