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秦始皇又覺得,宗周這套子議父,臣議君的諡號制度,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兒子和臣子,怎麼能給君父來議定諡號呢?
這玩意必須得自己定。
於是才有了“秦始皇”這一特別的稱謂。
按照秦始皇的想法,秦國的皇帝不定諡號,就按照始皇帝、二世皇帝、三世皇帝這樣一代一代傳下去。
不過秦國二世而亡,三世的子嬰只做了幾個月秦王,秦國就沒了。
這套制度當然就沒繼續下去。
到了西漢,劉邦又恢復了宗周的諡號制度。
不過遠在南越的趙佗,他受過秦國的薰陶,自然也看不慣這套子議父,臣議君的行為。
但是他又不好和秦始皇一樣,搞這種一世、二世的說法,這不是明擺著告訴西漢,我才是繼承了秦朝正統!
這讓已經定下“推翻暴秦”基調的西漢官方,怎麼忍?
所以,趙佗就選了個折中的辦法。
諡號制度繼續用,但是不能子議父,臣議君,而是我自己給自己定諡號。
趙佗在活著的時候,就自號南越武帝,後來在面對西漢中央的時候,自削帝號,為南越武王。
看起來趙胡也是繼承了這一制度。
自己登基後,就給自己定下了“文”的諡號。
對內號南越文帝,對外則是南越文王。
縱觀華夏上下三千年歷朝歷代的皇帝和王,也就只有南越國,會在生前就定下諡號並且使用了。
這也算是一件很特別的事情。
至少陳翰看著這“文帝九年樂府工造”的字跡,心情那叫一個怪異。
“不過這麼看來,可以確定這套勾鑃,應該是南越本土製造的。”
“南越國的青銅鑄造工藝,看起來還是挺不錯的。”
孔建文點點頭,有些感嘆的說道:“趙佗諡號“武”,還算是說得過去,雖然他沒有漢武帝的武功,但是憑藉征服嶺南,也絕對夠得上這個諡號了。”
“可趙胡一共在位十四年,長期患病,性情軟弱,沒什麼建樹。”
“他雖然借力打力,藉助漢武帝的力量,抵擋了閩越國的入侵。”
“但是在趙佗時期,閩越是臣服於南越國的,是南越國的小弟。”
“到趙胡時期,這閩越就脫離了南越的控制,徹底臣服於西漢中央了。”
“至此,南越國就完全被西漢中央孤立,可以說南越最終的滅亡,是源於趙胡時期的這場變故。”
“這樣一位對內毫無建樹,對外也是逐漸將國家帶向滅亡的君主,居然給自己諡號“文”字。”
“這讓創造了文景之治的漢文帝劉恆地下有知,不知道該是個什麼表情。”
“原本很高大上的一個諡號,戴到趙胡頭上之後,反倒是被貶低了。”
“雖然,子議父,臣議君的諡號制度,在那個君權至上的中央集權時期,確實有些大逆不道。”
“但是這樣的諡號制度,至少能保證帝王的身後榮譽,不被搞得烏煙瘴氣。”
“自東西周到西漢時期,每一位諸侯王和皇帝的諡號,都還是非常準確且實際的。”
“到南越國這邊,可真是沐猴而冠,讓人徒增笑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