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手吉原
雖然嘴上說著要休整兩天,但阿伏兔還是早早地想起了擦屁股的方法。
鳳仙死了,名義上吉原就由神威領導的第七師團接管,但它背後涉及的彎彎繞繞實在太多。鳳仙在這地下王國盤踞多年,雖然明面上確實還是藉著春雨的名頭作為大靠山,但無論是春雨的長老院還是鳳仙本人都清楚,他這幾年來在逐漸脫離掌控,否則也不會有現在第七師團來找他談判的戲碼。
鳳仙的刻意隱瞞讓春雨摸不透他背後所有合作的組織,不過現在人都死了,這一架打的轟轟烈烈的,背後的妖魔鬼怪估計也早就知道了。
神威嘴上叨叨著他將成為新的夜王,卻是個只知道打架不管事的,已經不知道野哪去了,據說是要去仔細研究一下“武士”這種生物,從遊女的口中打聽到,不遠處有個叫歌舞伎町的地方,最是魚龍混雜。
阿伏兔需要一些助手來幫他把吉原這攤爛賬收個尾,畢竟他現在還是個傷員。
哦對了,首先雲業的屍體也得先運回去,這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地球的近戰夜兔部隊來得很快,團長和副團長去地球辦事,總還是要有一些保護措施的,雖然在團長看來可能並不需要,這次來到地球的是第六小隊。
“別看了,快走。”
“離他們遠點。”
路上隱約可聽到一些竊竊私語。驚恐,慌亂,探究,觀望的神情出現在一稜稜窗格之內。齊刷刷一排穿著黑色中式勁裝、黑色披風,表情兇惡的夜兔出現在吉原街上,引起了一陣騷亂。
和奇形怪狀、五顏六色的動物水産怪物天人不一樣,夜兔和地球人的長相還是相似的,但體格可要健碩太多了。作為宇宙最強傭兵種族,身上的煞氣更是如刀鋒般銳利。遊女、浪人們看到後紛紛避讓,生怕一不小心沖撞了就血濺當場。
大家都知道,吉原是夜王鳳仙打造的桃源鄉,而夜王本身就是強大的天人夜兔。這樣看來,街上出現那麼多的夜兔好像也不足為奇。吉原遊女們的心情,還是隨著這群夜兔的走動蒙上了一層陰影,那是一種面對未知的忐忑。
前一任管理者鳳仙的壓迫固然可恨,但多年遊女們也在這種淫威下變得麻木,既然無法反抗生活,那保持不變對於她們來說反而是一種微妙的平和與“幸福”,雖然現在頭頂的閘門被開啟,但誰知道下一個“夜王”會給她們帶來什麼樣的改變?畢竟,本質沒有改變。那還是夜兔,還是天人,還是高高在上的壓迫者。
聽說吉原的“太陽”早上要去給鳳仙立個墳。
於是阿伏兔貼心地把和日輪商談的時間定在了下午。被夜王折磨至此,還能不計前嫌,給予鳳仙老闆最後的體面。光聽神威描述夜王彌留之際的場面,已經成功勾起大叔的好奇心了。
和光一樣溫暖的女人交流,這可讓兼具無惡不作海賊職業道德和冷血無情夜兔本能特質的他感到好棘手呢。
帶著兩個手下走過盤旋的迴廊,拾階而上。
迴廊通道中的光暈,照著他們三隻夜兔的影子,重疊又分開,此起彼伏地交錯著,彷彿頭腦中的思緒。
溫暖的燈光從木質推拉門裡透出來,隱隱的還能看到幾道倩影。
推開門。
“日輪小姐,讓你久等了。”照舊是懶洋洋的嗓音,阿伏兔右手往身後一掏,把傘扔給下屬。徑直往房間中部走去。
四方的小矮幾上放著託盤,酒盞圍著酒壺列在茶幾之上。幾案的側邊,敞口的大肚粉彩瓷器壇子裡存著三三兩兩的畫軸。風仙老闆的房間,倒是到處都透露出文雅的氣息。在這樣的氛圍下,兇徒也要裝作紳士嘛,畢竟他真不是來打架的。
哦?雖然這裡也有不錯的打架對手。
日輪旁邊,金發的高挑女子沉默地守衛著,淡淡的煙草味從她手中的玉製煙杆中飄出,臉上的疤痕在煙霧中若隱若現的,這是吉原的月亮。
他當然記得她,阿伏兔掌心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記得在通道搶小孩的時,這張臉在他掌中,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捏碎她頭骨的感覺。
阿伏兔眉梢微微挑起,聽說這個女人也在鳳仙之死中出了不少力,扭頭咧嘴一笑,算是和月詠打了個招呼。
月詠心髒猛地一抽,反射性緊了緊掩藏在右手袖口裡的苦無。
夜王已死,吉原群龍無首,日輪必須站出來主持大局,而她作為百華的首領,日輪的守護者,也要擔起應有的責任。
雖然覺得日輪撇開其他百華護衛,隻身前來與夜兔談判的行為過於莽撞,但月詠心裡也明白,這何嘗不是日輪保護大家的方法。面對夜兔,他們沒有招架之力,不必徒增傷亡,但她拼死,也會保護日輪的。
榻榻米上,矮幾對面的女人跪坐在地,如青蔥般的指尖從衣擺伸出,拱手向下,拜伏在地,行了個標準的大禮。
“大人!”
夜王對他們來說是束縛,但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庇護,日輪跟著夜王那麼多年,對於他背後的勢力海賊春雨也是略有耳聞的,但直面海賊心裡也是很忐忑。
尤其是聽晴太和月詠說,這突然冒出來接管吉原的夜兔們嗜殺好鬥、喜怒無常。
果然是個美人,擔得起花魁的名頭,不過紅顏枯骨,皮囊只是其次,阿伏兔仔細觀察了這位鳳仙老闆為之著迷的女人。恬靜的臉,明澈的雙眸,目光流轉間,漾著一泓水色,猶如漫漫鋪開的海平面,這是一雙海寶藍色的眼睛。
歲月的沉澱令日輪散發的,不是如初生朝陽般熱烈的光芒,而是夕陽散發的柔煦的光。
好吧,他花三秒理解一下風仙老闆,確實是個有魅力的女人。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