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之物
“拋棄病重的母親和年幼的妹妹,砍掉了父親的一條手臂……弒親都不在話下,更別說弒師了。”鳳仙細數著神威的“惡行”,神威仍然氣定神閑地站著,無視周圍眾人投來的詫異的目光。
“我看著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想殺了我。”夜王道。
“怎麼?渾身髒兮兮開裂的老頭,要開始走人生的回馬燈了嗎?”神威對老頭臨死前的回憶沒有興趣,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他是不會回頭的人,目光只注視著前方。
難道鳳仙以為說這些陳詞濫調還能再激怒他嗎?
“聽說你們上演了一出父子反目成仇的戲碼後,老夫我很痛快。”夜王喃喃道。“有些東西你越是裝作不在意,越是……”
“我可沒有任何想要的東西,我只想強過你們任何人。”神威依舊微笑打斷,年少時他還有天真的幻想,不過他已經成功拋棄了弱小的自己,也拋棄了他的家人。
神威摸著下巴以愉快的語氣再次強調道,
“你說的是星海坊主嗎?很可惜,再見面時我一定會殺了他?”
“是嗎?”夜王話鋒一轉。
“我知道他一直護著你,從我們初次見面那一刻。這樣的雜兵我根本沒有放在眼裡,因為心軟的夜兔會是死的最早的。”
彷彿陷入了回憶,夜王停頓了片刻繼續道,“可是我錯了,我發現他在戰場上殺人的狠戾不比你我遜色,很有趣不是嗎?唯獨對你……”
聽出了鳳仙的意有所指,神威歪了歪頭。
“你說你不怕死,那那麼多次,你還會恐懼他人的死亡嗎?”
“鳳仙老闆,你在打什麼啞謎?”在他周圍,空氣彷彿都變得緊張起來,緩緩收束遮陽的傘,神威不介意在太陽面前提早送夜王歸西。
臨死的老頭被神威的反應愉悅到了,繼續喋喋不休。“神威,你早晚會明白,你說你不信任何人,但在你取代我成為第七師團團長後,為什麼把那個……”
“砰──”一枚子彈擦著鳳仙的耳朵射進了屋面。神威微笑著舉起傘,傘頭上還留著子彈擦過的餘溫。
不知道這個無聊的老頭在自顧自地揣測什麼。
他已經不想跟這個落敗的困獸再交流下去了。
“你和我一樣,只知道戰鬥之法,想要的東西全都透過戰鬥,憑力量降服,愛與恨,也只知道透過戰鬥表達。”
望著神威的背影,夜王嘲諷道,“我們的路上一無所有,面對真正想要的東西時,也沒有雙臂去擁抱,只會用利爪去抓取,越向自己身邊拉,利爪就刺的越深,越是伸手去夠,就離的越遠。”多麼殘忍的命運啊。
只可惜,他沒有機會欣賞同類的困獸之鬥了。
夜王用盡僅存的力氣,掙紮著抬起右手向天空伸去,太陽,夜王的命運,連死後也要行走在黑暗中嗎?
沒有去理會最後日輪對夜王的救贖,反正老頭子馬上要死了,臨死前滿足個靠近太陽的願望也是個好事。
雖然一直在做搗漿糊的事,但關鍵時刻還是要支稜一下。
神威向在場的人發表了他即將接管吉原的宣言,沒有這個夜王,吉原也會有第二個夜王,不管怎麼說,吉原總要在春雨的掌控之下的。
躲閃過神樂暴怒之下的一發子彈。“我的妹妹就託付給你咯。”他笑著對銀時揮揮手,轉身消失在屋簷下。
他還得去找一隻落敗的兔子。他討厭失敗,在夜兔的規則裡,失敗意味著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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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我們可愛的團長就是這樣從天而降把我從陰暗的小巷子拯救出來的是嗎?”無視了神威擺著的一張臭臉,阿伏兔揶揄道。
他還是覺得,鳳仙在死前絮絮叨叨神威小時候的事,死的不冤。
原來剛剛陰陽怪氣,是受了這個刺激啊。真是嚇了他一跳。
對於把神威拉上這艘賊船的事,阿伏兔還是有點心存愧疚的。畢竟跟著宇宙海賊混的人,都沒什麼正常人。
雖然在他同批的夥伴私下問他為什麼臨走把這個小鬼帶上飛艇時,他總是扯著嗓子嘻嘻哈哈地說,你們知道嗎?這小鬼居然對我說“你連個小孩都搶不走,也配當海盜嗎?”那作為邪惡的海盜,當然要證明自己啦。
但他心裡清楚,神威或許是因為逃避,才被迫來到這個不屬於小孩的世界。只是他自己不承認而已。
因為阿伏兔在矮牆外,親眼目睹了那場父子相殘的戲碼……只是這件事,他永遠也不會告訴神威。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不過還有一件事他覺得怪怪的,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