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忽然消失,有什麼東西被攔腰切斷滾到樓梯上,正好停在沈修筠前面。
他垂眸看腳尖的青蛇,只剩下上半身,還在扭動。蛇身切口平整,一看就是好刀法,又快又鋒利。
“都要到冬天了,這蛇竟然還沒有冬眠。”
褚湛湊到沈修筠耳邊,看熱鬧不嫌事大,“你說這玩意吃了會不會大補?”
溫熱的氣息拂過,像蛇吐的信子。沈修筠覺得褚湛才是蛇,纏繞著他的心緒。
“竹葉青,國家禁食的野生動物之一,你想二進宮,我不攔著你。”
說著,沈修筠面不改色地跨過去,不一會石壁上映著幽幽的光。
回頭,地府的獄火已經將青蛇圍住,烈火灼燒,很快青蛇的身影消失在火焰中。
褚湛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得,孝敬閻王爺了。”
“走吧。”
沈修筠繼續向下。
他走前,褚湛殿後,不過是仗著他的身份開路,地下的變數太多,不得不謹慎。礙於規矩,地府多多少少也要給檔案局幾分薄面。
而且,手電筒在褚湛手裡拿著,如果背後有問題,他能第一時間知道。
褚湛人雖然看起來糙了些,但好歹在檔案局幹了那麼多年,一度坐到外勤老大的位置,自然是知道沈修筠為何如此安排。
進了鬼門關,發生的任何事,除了地府,旁人不得過問。
不過沈修筠既然提到了二進宮,那他是要好好和他掰扯掰扯。
“當初如果不是你非要我去,我用得著這麼慘嗎?”
“褚湛,你屬豬八戒?”
豬八戒敗陣——倒打一耙。
“難道不是你讓甲子去長白山?”
沈修筠冷哼,“講得像你沒有問我要假期和獎金似的。”
長白山案初現端倪時,檔案局的外勤折了兩個組進去,風險等級評估直達五星,是最危險、最緊急的案件。
此類重大案件通常由甲乙丙三隊接手,高層決策會是他點名甲隊處理,因為乙丙兩隊的隊長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他信不過。
而且長白山於他,有些特別的原因大意不得。褚湛自然就成了最合適的人選,用得順手,不拘一格的行事作風完全符合他的預期。
毫不誇張地說,沈修筠讓褚湛去東北就是去捅婁子的。不管他惹多大的麻煩,他都能兜住。
“工資給你漲了,假期也批了,你就給我弄了個長白山浩劫?”
褚湛嘖嘖幾聲,停下腳,前面的沈修筠也跟著停下,轉過身來看他。
“沈修筠,都是千年狐貍,你和我玩什麼聊齋。”褚湛走下來,站在比沈修筠高兩層的臺階,彎下腰,和他四目相對,毫不留情地揭開真相,“你圖我辦事壞規矩,我圖你給錢給假期。咱們兩個半斤八兩,各有所圖。”
“不要把利用說得那麼委婉,都是成年人,直接點。”
“所以拿錢辦事,你辦成了嗎?”沈修筠一語中的。
“辦成了我會是這樣?”褚湛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直起腰桿又變成了平常的那副嘴臉,吊兒郎當沒個正經,居高臨下地看著沈修筠,“這是你第二次和我提長白山案了,先說啊,問長白山的事單加錢。”
事發之後,他可是把長白山案的每個細節交代得清清楚楚,連他蹲點一天上幾次廁所都寫了時間。沈修筠的旁敲側擊讓他不得不懷疑他是否看過完整的卷宗,聽說當初沈修筠去長白山善後出了意外,曾昏迷大半個月,如果有人在卷宗上動過手腳,那也說得過去。
不過這些好像和他沒有什麼關系,檔案局的事檔案局自己解決,他只想搞錢。
“打燈,照路。”
“看在咱倆這麼熟,我可以少收點。”褚湛討價還價。
“不熟,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