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的巫蠱師不能和外族通婚,自古只能是女子,只傳血系。巫蠱師生的孩子若是男孩,出生那刻就會被拿去喂蠱,生幾個喂幾個,直到生出女孩繼承巫蠱之術。”
“你不是恨她生下你十六年不管不顧嗎?你可以問問你旁邊的安靜姨,她當年做了什麼。”
歐陽萌悅轉臉看向安靜,安靜眼神躲避,她哂笑,擦了把臉,血跡遇著淚水在她的臉上留下道道血痕。
“她告訴我阿婆,母親不僅生了一個女兒,還有一個兒子藏在外面。十六年前這個女人帶著阿婆找到了你,阿婆要拿你去喂蠱,母親不同意,她如願保全了你,卻失去了母親。”
“但母親沒有想到的是,阿婆留了後手,給你們都中了蠱,以你的命作威脅,如果母親在你十六歲前見了你,你就會死。我覺得以阿婆的性子,她應該詛咒你們這輩子都不能相見。”
“巫蠱之咒,無藥可解。”
“母親這麼多年一直都在找阿婆給你下咒蠱的蠱母,只有蠱母死了,子蠱才不會為非作歹,但我們把寨子翻了個遍都沒找到。”歐陽萌悅盯著安靜,冷冷地,就像失去庇護的幼獸不得不露出爪牙,“我想蠱母在你身上吧。”
“你做什麼!”
突然地,歐陽萌悅抓住安靜的手腕,沒人看清楚她從哪裡抽出一把鋒利的小刀,然後以迅雷之勢從她的方向劃破她的手腕和安靜的手腕。
血湧了出來,安靜想收回自己的手,但她竟然無法掙脫,明明眼前是個十多歲的小女孩!
“歐陽萌悅,你做什麼!快放手!”
歐陽瑞禾呵斥,歐陽萌悅置若罔聞,冷漠地看著安靜,任她掙紮。
“瑞禾,快讓她放手。”
身體有什麼東西在躁動,安靜痛苦地捂著心口,疼得臉色驟白,額頭布滿密密麻麻的汗珠,青筋暴起,緊接著全身抽搐。
“歐陽萌悅!”
歐陽瑞禾驟然住聲,看著鼻尖的匕首,刀尖還有血,他能聞到血的味道。
歐陽萌悅連眼神都吝嗇,“想讓她活著就別說話。”
緊接著歐陽瑞禾親眼看到一條黑色的蟲子從安靜姨手腕的傷口跑了出來,迫不及待地鑽進了歐陽萌悅的傷口,彷彿那是天堂。
“咒蠱的蠱母會反噬寄主,我爸這後半輩子還要人照顧,你死了,誰照顧他?”
歐陽萌悅嫌棄地丟開安靜,取下衣服的帶子纏住手腕,粗糙的布料刺激著傷口令她不自覺地皺眉。弄好,她從兜裡拿出一隻幼兒的銀手鐲遞給歐陽瑞禾。
母親離開時留下的兩隻手鐲,一隻是她小時候戴的,另一隻自然就是歐陽瑞禾的。
歐陽瑞禾還沉浸在震驚中,方才的所見所聞已經超出了他過去十多年的認知。在歐陽萌悅把手鐲遞到他手上時,他下意識地接住。
這隻手鐲他認得,前段時間奶奶還拿出來給他看,說他從小丟三落四,好好的一對鐲子被他戴得只剩下半對。
“她不是不愛你,這是她唯一的念想,現在物歸原主。”
歐陽萌悅回了老屋,轉身關上門。
“歐陽瑞禾,以後不要再來了,你沒有妹妹,我也沒有哥哥。”
大門關閉,一切塵埃落定。
作為整個事件的看客,褚湛饒有興致地看著院中無助的少年,一下子接受那麼多的資訊,他似乎還沒有緩過來。
不過屋子裡這個小丫頭片子也不是個好惹的主,面上是為了那“一家三口”,卻也讓歐陽瑞禾與他護著的安靜姨有了間隙。
“走吧。”
沈修筠走過來,褚湛眼角的餘光正好看見他收起名片盒,回頭看了眼老屋,大門的門檻上放著一張名片。
黑色燙金的名片,一看就知道是個有錢人。
從楊金惠家的院子下來,褚湛拉著沈修筠進了早餐店點了兩碗熱騰騰的肉末粉。一碗熱騰騰的早餐下肚,他意猶未盡地放下碗,望著窗外的陽光嘆了口氣。
“折騰這大半個月事沒辦好,人也沒救回來。”
連夜從革朗趕過來,不過是為了趕在楊金惠油盡燈枯前救她一命。但是誰能想到她竟然選擇一命換一命。
“聽天命,盡人事。這是你說的。”
“借只煙。”
褚湛朝沈修筠伸手,沈修筠從兜裡掏出煙和打火機放在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