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莫看,莫回頭
陳磊大學畢業那年迷上了賭博,剛開始還是小賭,可到了後來越玩越大,很快他便入不敷出,還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貸。
今年年初借的十萬才半年的時間就利滾利滾到了兩百萬,被追債的人逼得走投無路,約定一個星期後還貸,他馬不停蹄地回了西秦老家。
陳磊是西秦臨潼人,家住驪山腳下,世代居住於此,祖上是秦皇陵的守墓人,不管是盛世還是戰亂都不曾變遷堅定地守護著秦皇陵。
他的父母都是當地老實巴交的農民,隨著近幾年秦皇陵旅遊的大熱做了些小生意,賺了點錢蓋了一棟二層小樓,家底算不上殷實,比起那些早早在外做生意的同鄉,他們家實在是遜色很多。
回家第一天晚上,陳磊被父親訓了一頓,意思是他們世代在這裡侍奉始皇不外出,他留戀繁市是對先祖的不敬。
陳磊和父親關系並不好,父親說,他就一聲不吭的聽著,心裡想著更大不敬的事情。
晚飯過後,他給父母倒了杯加了料的水,等夜深二老睡去,他收拾行頭捂得嚴嚴實實地出了門,根本不把家規放在心上。
陳家家規:子時不出門。
相傳真正的始皇陵在驪山之中,驪山與秦陵之間有一條地下通道,每日子時,陰氣最盛的時候會有陰兵過道,陳家作為守墓人要給陰兵讓道。
陳磊見過陰兵過道,在八年前的陳家祭祖儀式。
驪山陳家是臨潼的大家族,每隔十年會進行一次大規模的祭祖,陳磊家是陳家嫡系分支之一,曾經也顯赫一時,只是戰亂時期出了個敗家子,把家産敗了個精光,到了陳磊父親這代除了嫡系地位是再也不見百年前的輝煌。
陳家的祭祖對外是所有陳家子孫參加,但真正能觀儀式的只有陳家嫡系。
祭祖前一個月由家主寫名帖,祭祖前三天嫡系先行,在夜裡十二點由陰兵帶領進入秦陵地宮。
陳磊第一次參加祭祖是六歲,年齡太小加上夜裡被父親弄醒迷糊得想睡覺,對儀式沒有多少印象,只記得出發時才十幾個人,半路多了很多穿著盔甲計程車兵,到了一個空曠的地方要行很多禮。
第二次祭祖他十六歲,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少年,對夜裡去驪山有諸多不滿,一路磨蹭在沿途做了不少標記,心想半夜裡丟了明天他還能順著這條道回家。
第二次見陰兵他嚇得險些暈過去,同行和他年紀差不多的也嚇了個半死。
陰兵似乎見怪不怪,面無表情地帶著他們走到一處石壁前,族長讓他們每個人劃破手指然後率先進了石壁。
石壁宛如一座石門,裡面別有洞天。一條燈火通明的甬道,有兩層樓那麼高,道寬足以容納兩輛馬車並行,道旁每隔一丈站著兩個士兵,一個舉著火把,一個拿著戰戟。
陰兵開道,車馬先行。陳氏嫡系捧著祭品走在中間,站在道旁計程車兵等他們走過亦是跟上去。
陳磊緊緊地跟在父親身後,害怕的同時好奇心作祟,想偷偷看看身後是怎樣的場景。
“莫看,莫回頭。”陳父猛地抓住他的手,止住了他回頭的動作,“回頭即是不想走,你陳華哥就是這麼沒的。”
陳磊猛地想起幼時祭祖陳華哥揹著他爬山,可出來的時候就不見了陳華哥。
嚥了咽口水,陳磊不敢造次,乖乖地跟著父親,族長要求他們做什麼他們便做什麼,儀式結束陰兵帶著他們走了另一條道,從一個山洞出來,出來時外面陽光正烈。
“爸,我們為什麼不原路返回啊?”
“不走回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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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磊揹著軍旅包順著以前做的標記找到了當年進入地宮的石壁,也是虧得他當初做得隱蔽,雖然年代久遠標記有些淡了,但還是很好辨認。
將準備好的尼龍繩栓在樹上,另一頭繫了死節捆在腰間,他走到石壁前,抽出小刀劃破手指。
祭祀不走回頭路,但盜墓他不得不走回頭路。
血滴在石壁上,血很快融了進去,陳磊伸手碰了碰石壁,是軟的。他突然有些怕,因為父親說過未得陰兵準許他們陳家人不得進入帝陵,但想到那兩百萬的高利貸,他心一橫開啟手電筒沖進了石壁。
甬道漆黑一片,沒有陰兵把手正中下懷,他匆匆朝裡走,卻不知他身後亮起陰火,守在道兩旁的陰兵紛紛睜開了眼睛。
號角兵吹起號角,緊接著整個帝陵都響起了號角聲,陳磊聽不見號角聲,只感覺背後有無數雙眼睛盯著,盯得他脊背發涼。他想回頭,但想起父親說的莫回頭便更加加快了腳步。
陰風一陣接著一陣,陳磊忍著不適找到了祭祀的大廳,隨便推開一個棺槨,閉著眼管他三七二十一隨便亂摸一通。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祖先莫怪,祖先莫怪。他日賺了錢一定會加倍奉上,祖先莫怪,祖先莫怪!”
陳磊嘴上念念叨叨,哆嗦著手將摸出來的珠寶玉石胡亂的塞進包裡。感覺差不多了,他瞥了眼揹包,有一塊血紅的玉石躺在最上面,閃著赤紅的光。
應該是個值錢的寶貝!
他喜滋滋地想。
“嗖!”
一支箭破空襲來,陳磊感覺到危險下意識避開,睜開眼就被眼前的場景險些嚇得尿褲子。遠處站滿了陰兵,八年前帶領他們進入皇陵的陰兵長zhang)站在為首的位置,手裡拿著未放下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