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了
幻影結束。
沉伶沒有說話,牧鏡塵也未開口。
花滿市和沈逸雖有一肚子疑問,可兩位當事人都沉默著,也就識趣地沒有問什麼。
恰在此時,流沙郡的天忽而亮了起來,此前散入流沙郡內的靈力也在此時回攏,郡內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幾人的注意力默契地被吸走,誰都沒有再提幻影中所現之事。
他們身處流沙郡內的永古堂,本處處是亭臺樓閣,雕花廊橋,如今再看四處,豈目所及盡是斷壁殘垣。地上更是慘不忍睹,斷手斷腳的血童倒在黃沙中,汙血與黃沙彌漫,血腥腐爛味縈繞在四周。
有的頭顱完整,臉上還掛著與伏黎恪欽一模一樣的人皮面具,花滿市蹲下身,沉默地把一個個人皮面具扯下來,隨後掌心凝聚一團靈力,將撤下來的一疊人皮面具燃燒殆盡。
花滿市在永古堂看到死咒簽文中藏有黎族密語時,驚喜萬分。之後見到和伏黎恪欽長得一模一樣的秋珊珊和憶鈴,更加堅定了還有族人存活於世。
這樣的驚喜在他的心底紮了根,盤根錯節迅速生長,在看到伏黎恪欽時,那驚喜變得躁動瘋狂,牽扯著他最後的理智,甚至讓他第一次違背了牧鏡塵的命令。
此時回過神來,花滿市才後知後覺自己當時的情緒非常不受控,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引力在牽引著他。若是當時沉伶沒有阻止他,他就要成為伏黎恪欽的肉身。他垂下了腦袋,語氣懨懨,“對不起,我之前太沖動了。”
“無礙。”沉伶看了他一眼,隨即目光遙遙看向之前那輪血月消失的方向,“那不是你能控制的。”
“那月亮有問題?”沈逸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嗯。”沉伶點頭。那輪血月詭異蹊蹺,不似天然之物。就連那團存有他靈識的那團黑氣,也是在血月裡飛出來的。只是,“我現在還想不明白它有什麼問題。”
牧鏡塵目光一直落在沉伶身上,聞言,吩咐花滿市,“你們先去收拾血童。”說完,便拿出長簫吹了了起來。
絲絲縷縷的靈力混雜著濃烈的藥香從曲調之中灌入花滿市的體內。
花滿市頓覺體內靈力充沛。
“是,公子。”花滿市領命,拉著沈逸去一旁引渡血童。
他們的身影越走越遠,甚至不辭辛苦把血童搬到了幾米開外。
如此,便只剩得沉伶和牧鏡塵兩人。
沉伶看了眼忙碌的花滿市,微側過頭,看著牧鏡塵,“你不告訴他真相?”
沉伶在打算花滿市調令起死回生咒時,發現了花滿市魂魄本體的異樣。那時他便知道,即使他不出手相救,花滿市也不可能成為伏黎恪欽的肉身。
伏黎恪欽是黎族聖女,是仙靈者,可要讓花滿市做她的肉身,她還不夠資格。
所以牧鏡塵才會放任他調令起死回生咒。
牧鏡塵眼睛微眯起來,似乎並不驚訝沉伶會發現,只是說,“還不是時候。”
“那我到時候了嗎?”沉伶正色道。
在客棧初見面,對方在與他對視一眼後就昏厥,緊接著沉伶就感應到他靈境之海中存有他的靈識。之後在永古堂門口偶遇,強行結伴,再一路同行來到流沙郡。
整個過程看似是沉伶主動貼近,但沉伶心中總有一種感覺,牽扯兩人關系的那根線似乎一直拽在牧鏡塵手上。
牧鏡塵沒有迴避,直視對方的眼睛,“沒錯,是我。”
在客棧見過面後,牧鏡塵察覺到自己的神力被沉伶壓制,甚有臣服之意。為避免對方礙事,加之花滿市曾說他在桃花林時常雕刻沉伶的雕像,雖不知兩人之前是何關系,但大差不差應是友好的。所以,牧鏡塵有意與他結伴同行。
永古堂門口的偶遇和引渡、故意揭露血生陣和浮生的秘密、釋放有關他倆的憶鈴幻影,都是牧鏡塵拋給沉伶的鈎子,引他上鈎同行。
沉伶聞言,眉梢微微上翹,語音微沉,帶著絲絲蠱惑,“你就不怕,我就此賴上你?又或者...”話在一半,語調陡然下沉,如鋒利寒刀,“殺了你。”
話落,清脆急切的鈴音響徹整片流沙郡,四周頓起肆虐狂風,風沙彌漫,流沙陷落。沉伶拽著牧鏡塵,跳入一團流沙中。
這方變故太快,不過一瞬間,整個流沙郡都恢複了一片靜謐,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
怪不得剛剛公子要給他灌輸靈力,還特地讓他們走遠些收拾血童,看來早就料到了。
平靜後的流沙捲上了一個憶鈴,花滿市將憶鈴收好,又去為血童引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