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
牧鏡塵收起了虛空,三人往門外去。
院外亮起了夜燈和無數火把,亮如白晝,人聲鼎沸。
此時的永古堂大門被一團紅光籠罩,紅光之中,是秋儒道的幻影。
他狼狽地跪在地上,聲淚俱下陳述自己的罪狀,“永古堂成立後,為博取城中百姓信任,我們自導自演了多起奇案,什麼南濟樓鬧鬼殺人案、幼童失蹤案、陳家村屠村案,這些通通都是我們的手筆。我們先炮製這些慘案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現,救百姓於水火。漸漸地,百姓們對我們越來越尊崇,永古堂的地位也就此穩固下來。後來.....”
秋儒道還沒說完,一道青色劍氣穿風而來,秋儒道的幻影即刻消散在紅光之中。
與之而來的,是一聲響徹天際的喝厲,“你們平時都幹什麼吃了!秋堂主魂魄都歸天了,別人隨便弄個小把戲都收拾不了。”他一邊罵,一邊提起手中的劍疾飛向門口的那團紅光。只見劍尖寒光一閃,銀星碎落,紅光如一團霧般四散。
很快,那散開的紅光又迅速聚攏,凝出秋儒道的幻影來。
被罵了一通的宗門子弟委屈道,“宗主,真不怪我們。這紅霧邪門的很,劈散了立馬又聚起來。”
“蠢貨!”葉青衫啐罵一聲,追隨那紅霧而去。
於此同時,空中又起了另一團紅霧,紅霧中的秋儒道被捆綁住,神情痛苦,站在他跟前的,是一個面帶兇神惡煞面具的黑衣人,他的手上拿著一支黑色的簽文。
“是鬼王!”人群中,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
隨後,幻影中傳出一聲悽厲的吼叫聲。只見那黑衣人隨意翻轉著手中的簽文,動作間,無數利刃從那簽文中閃出,飛刺向地上的秋儒道。
一時間,血花四濺。秋儒道痛苦地嘶叫著,口中斷斷續續地擠出話來,“你休想....得逞。我....是不會....如你所願....永古堂誓死....保....護百姓....”
支離破碎的話語終結在一片血泊中,之後秋儒道腦袋一歪,再沒有任何動靜,徹底死絕。
隨後,那黑衣人轉動手上的鬼簽,一道道黑色的氣霧從簽中散出,纏繞住秋儒道的屍身,將他的靈力修為和魂魄一點一點地從身體裡剝離。
圍攏的人群眼睜睜看著秋儒道被黑衣人殺死,並活生生被抽取了靈力修為與魂魄。
忽而,人群中不知又有誰高喊道,“秋堂主是冤枉的。是鬼王!是鬼王搞的鬼。”
“對!是鬼王!我們不要被鬼王騙了!秋堂主是什麼人我們還不知道嗎?要不是有永古堂庇護,哪裡會有永古城的安穩!”
“......”
一言即起,為秋儒道鳴冤的話越來越多。
此時,葉青衫已收拾完那團作祟的紅霧,回來後,提劍一斬,這團另起的紅霧也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罷。秋堂主的事,我們定會查清,若是事實,神天宗必將其鞭屍示眾;若是不實,我們也定會給秋堂主討個公道!”
眾人們聽到這保證,這才紛紛離去。
三人看完戲,也回了內院。
回到內院後不久,嶽平就來請,說是收拾出了房間,並領著他們各自去了不同的房間。
沉伶被帶到了小院的西廂房。一進房,倒頭就睡。在沒形成肉身之前,沉伶似乎一直睡在神像中接受世人的供奉。蘇醒後,他還沒徹底習慣世間的作息,時常犯困,有時困得坐在馬背上都能直接睡著。
出大荒後,沉伶一直在做相同的夢。夢中的他不斷地陷入那場滔天的業火裡,烈火焚身中,那人的聲音不停地在他腦海中回蕩,如鬼魅般揮之不去。
而這一晚,沉伶終於看清了那白衣人的臉。
他不是別人,正是今天遇見的牧鏡塵。
牧鏡塵佇立在業火之外,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悠遠的簫聲穿過那支火紅色的長簫湧向無盡的業火中。業火在簫聲下燃燒得愈來愈旺,鮮紅浴血,像是有無盡的鮮血燃燒在火中。
濃重的燒焦味直沖鼻間,沉伶被嗆一大口,恍然從夢中驚醒。
此時,天色已經黑得徹底,但院子裡亮了燈,窗外有細細碎碎的光影灑進來,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蟲鳴聲。沉伶朝窗外看了眼,隨後翻了個身,閉上眼,準備再睡一會。
誰知這一驚醒,輾轉反側幾次後,竟然有些睡不著。
沉伶想起了剛做的那個夢,他下意識地往胸口一摸,找到了那支在大荒裡撿到的火紅色長簫。
從大荒出來後,他一心想著探究絕塵靈境之海中屬於他的神力氣息和靈識,忘記了這支火紅色長簫。
手上這支長簫,通體呈豔麗的赤色,外壁刻滿了精細的火焰紋飾,宛如流動的火焰,握在手上,有濃烈的熱意透膚。
沉伶持起長簫,吹奏起了夢中那滔天業火裡,白衣人吹奏的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