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咱們走,上去看看!”
開啟病房的門,一股濃烈刺鼻的味道湧了出來。
這個味道對於簡寧·溫斯泰德來再也熟悉不過,這味道她在前線醫療站聞了很久,這是化學藥品的味道,或者——死亡的味道。
她趕忙朝著病床撲過去,達利侯爵緊隨其後。
年幼的艾因富特家族少爺——威廉·艾因富特二世閉著眼,
這可愛的男孩躺在病榻上昏睡,蜷曲的紅髮糾結在一起,胖乎乎的臉蛋兒上掛著些許汗珠,長長的睫毛上也是。
一名穿著白褂子的醫生正在幫他擦汗,用冰塊在額頭上做冷敷處理。
旁邊還有另外兩名醫生與三名護士交談,一名穿著貴族華服的男子坐在床邊,此人是艾梵尼勳爵,艾因富特莊園府邸的常客,達利的摯友。
簡寧望著病榻上昏睡的愛子,大滴大滴的淚珠砸落下來:
“醫生,我兒子他……怎麼樣了?”
“尊貴的侯爵夫人,威廉少爺的運氣算是不錯,從馬上摔落可是非常危險的狀況,一般像這種情況都活不過三,但這孩子身體硬朗,他已經沒有性命之憂,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達利侯爵漲紅著臉,用手死死拽住艾梵尼勳爵的領子,罵道:“他媽的!你子是怎麼搞的?為什麼不保護好我兒子,看看他現在這樣子!怎麼都喚不醒!”
“對……對不起……達利。”艾梵尼勳爵的臉上滿是愧疚:“那您和夫人都不在家,威廉少爺又吵鬧著要騎馬玩,這孩子一整都在努力學習,我不忍心拒絕他的要求,所以……所以就……”
“所以你就放任他那愚蠢的要求?讓他出去騎馬了?你這個笨蛋!你不知道孩子要騎矮種馬麼?”
達利怒不可遏地罵道,右手一記重拳打到艾梵尼勳爵的臉上,後者重重倒在地上,眉骨破裂,鮮血流了出來。
“我現在就想知道,我兒子到底能不能醒過來,能不能恢復?”達利拽著醫生的領子,質問道。
“侯爵大人……威廉少爺他摔壞了脊椎骨,以如今的醫療條件,還沒有治癒的方法……”
“所以呢?”
醫生被達利噴的滿臉都是唾沫,脖子也被這位憤怒的父親勒得更緊了,恐懼地道:“所以……威廉少爺的下半輩子……恐怕都得坐在輪椅上了……”
“嗚嗚嗚嗚!我可憐的孩子啊!”簡寧抱著兒子大哭起來。
達利·艾因富特侯爵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似的,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這位戰場上的英雄見證過成千上萬饒死亡,如今卻無法面對自己寶貝兒子的不幸,他猛地抬起頭,問道:
“就沒有其他治療辦法嗎?比如其他遙遠地區的偏方之類,我有錢,也有人脈,只要有希望,我願意付出一切!”
另一名年長些的醫生回答道:“恐怕不協…侯爵大人,脊柱損傷,全世界範圍內都沒有恢復的例子,能撿回一條命已經夠幸閱了。”
達利怒道:“既然如此,你們還在這裡幹什麼?快給我滾!
給我滾!
滾!”
憤怒的聲音在巨大的宅邸中迴盪。
艾梵尼勳爵掏出手絹,擦了擦腦袋上的血,朝著醫生們耳語幾句:“咱們都走吧,他正在氣頭上,一時沒法接受這個現實,等幾時咱們再回來……”
醫生護士們點零頭,默默離開房間,艾梵尼勳爵在離開之前拍了拍達利的肩膀:“頂住啊,我的老友,看開點兒,一切都會過去的。”
罷,他深深嘆了口氣,也走了,還帶上了門。
房間裡只剩侯爵一家三口,簡寧抱著威廉痛哭流涕,達利坐在地上暗自神傷。
就這樣,太陽快落山了,管家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夫妻二人卻還是閉門不答,候在門口的人們知趣地走了。
簡寧·溫斯泰德突然起身,她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已經被哭腫了,臉上滿是乾涸的鼻涕痕跡,她看了看癱坐在地的夫君,對他道:
“達利,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