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子停住腳步,有些動心了!
忘悲又道:“你要怎的,都隨你。”到最後竟似成了情人調情,摘星星,撈月亮都願意了。
忘塵漸落下風,氣悶於胸,無法開口。他見這個“小沙彌”臉上,一副全無定力,慾念橫生,迷惑到爪窪國的模樣,心知大限已到,不禁五內俱焚:今後南少林投靠朝廷,定是凶多吉少,還有忘悲師弟神智瘋狂,死後見到恩師如何交代……他難免悲怨,心情激盪,內力又弱了幾分。
忘悲感受到了變化,心中狂喜,一邊加緊發動內力,一邊催促清子道:“小沙彌,還等什麼?榮華富貴就在眼前啊!”
清子還處在猶豫之中,他一路上也算幾經生死,也看了點沿途的人情世故,你爾我詐。他不能確認忘悲話中真假,兔死狗烹可是常有的事。
忘悲見這個小沙彌這麼婆媽,急催道:“你沒看到他脖子上的瑪瑙掛珠嗎?現在就給你!”
清子間接殺死陸副幫主,有這膽量。他抬起一塊大石頭,心中殺念萌生。
忘悲見清子開始邁大步走來,以為他答應了。轉頭對忘塵猙笑道:“金八!殺了你之後再殺忘心、忘歸,重振南少林,江湖之中唯我獨尊!”說完縱聲狂笑,響徹雲霄。
突然,清子的胸口再次感到寒冷,是希佑的心形舍利,清子甚至能感覺它在微微跳動。
大石頭掉在地上。清子想起希佑說過,住持忘塵和希佑的某位師弟交情很好,能讓希佑讚賞的人,忘塵應該也是好人。
忘悲的笑聲止住了,“小沙彌”的手戳的竟是自己的胸口。忘悲的內息如決堤的洪水向外洩露,軟軟的載倒在地上,他轉頭看了清子一眼,眼神不解,不甘的似要將清子吞噬。
忘塵也是一臉的疑惑,他大難得脫,並不覺得慶幸,有的只是無窮的悲傷。忘悲師弟武功盡失,以後形同廢人。他們二人代表著南少林寺不同的出身,即便是懷有同一種理想,貧富也難相容麼?再想到忘悲的家世,朝中三代為官,小兒子成了廢人,豈會善罷甘休?南少林的麻煩還不止這些……
“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忘塵只能用這句話來解釋清子的行為,“自己不也是個賣漿出身的和尚麼?”忘塵更堅定了多收民間弟子的決心,將來總有人會開花結果,重振南少林!
清子正要扶起忘塵。從剛才藏身處走出一個人來,忘歸。
忘歸臉上陰晴不定。他原本是來追清子和藍彩妮的,他已發覺清子藍彩妮的行徑,只是女人在身旁,沒有立刻做擒拿。萬沒料到竟會目睹門戶之變。
除了藍彩妮,所有人臉色怪異,各懷心思,但無疑,生死掌握在忘歸手中。
忘歸何嘗不知兩位師兄日積月累下來的矛盾,只是他無心於此,並沒有加入哪一方。忘歸是忘塵擴招僧侶政策的既得利益者,但他眼見南少林日漸積弱,心中是偏向忘悲的。忘歸一時千頭萬緒:“這兩個小孩一定要堵住嘴的,但兩個師兄在這……他們一時無力還擊,住持之位……重振南少林,二者是可以兼得的……”一念之間,墜入萬劫不復之地。
忘歸抬起右掌,掌心紅光大盛。
“咕……咕……”低悶的野獸叫聲,從石林遠處沉沉傳來。好象是隻野狼,近了,從身影上看,不像,待眾人看清楚,是隻白狐狸,還是隻眼睛被人射瞎的白狐狸。它腳步很慢,卻一下子近到眾人跟前。這次看的真切:半人多高的盲狐,撕牙咧嘴,抽動著鼻子,豎起身上的白毛,做出騰越的姿勢。它肚子股股的,仍做出飢餓的樣子,流著口水,像等待誰一聲令下,隨時準備出擊。
藍彩妮突然一個箭步離開清子,奔到盲狐身邊。清子大驚失色,急喚了聲:“小妮子,不要!”想拉她回來已是來不及。清子第一次見到狐狸,還是這麼大的白狐。他遲疑了,可還是跟了過去,不過,換成他躲在藍彩妮後面。
盲狐聞到藍彩妮的氣味,低沉地發著鼻音,似在責怪藍彩妮害它走了那麼遠的路,但當藍彩妮輕撫它脖子上的白毛,親暱地與它臉貼臉時,它又溫馴的趴在她腳下,舔她黑黑的小腳丫。再聞得清子和藍彩妮身上穿的衣服味道相同,它也湊過鼻孔朝清子吹氣,做勢欲舔他的手,清子嚇的圍著藍彩妮打轉,躲閃盲狐的舌頭。
“清子哥哥,它叫大白。我婆婆來了!”藍彩妮回眸,安心一笑,但想到會離別,說得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