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近南少林,羈旅裝束的行人越來越多,很多都已經是光頭了。人流逐漸匯攏同登一座矮山。到了山頂,極舒雙目,眺望山下:兩片風格迥異、佔地相當的建築群,左首是縣城,右首就是南少林寺。廟宇分佈宛如佛主座下蓮花,九極而開,九極之下又有荷葉相偎,是許許多多小間廟堂圍著九所大廟宇,九間大廟宇再拱出中間那所最為宏偉的建築,想來是大雄寶殿了。還有好幾間僧舍正在加緊新建,是給擴招來的僧人入住的。
南少林寺又催生出這座繁華的縣城,養活了一方百姓。走在街上,車轂相擊,人肩互磨,揮汗能成雨,抬眼便是光頭,城裡的到處是靠和尚吃飯的百姓:寺裡肯定配備了剃頭僧人,但街上剃頭鋪還是有增無減,因為他們幫洗耳、剪指甲、足浴等等,服務周到舒服。專做兵器的鐵匠鋪連成了一條街,南少林棍術精絕,這裡所做的僧棍早已馳名江湖。還有四處飄香的素食館,背地裡躲避巡邏僧而開著的葷食店。
清子將柳燦生藍彩妮安排在客棧,一個人進了南少林寺,找招僧的掌座人。掌座人法號忘歸,是戒律堂首座,人卻不在。忘歸座下一個弟子接待清子。清子很隱晦的說要在芳名簿上添兩個名字。一聽送錢,那弟子不敢怠慢,就告訴清子忘歸的去向。
清子對南少林寺又小瞧了一分。
清子去了,撲了個空,又一個弟子告訴他,忘歸去了某某處。如此,清子連問了三個弟子,最後那弟子說忘歸出寺了。
在寺門口。溜出客棧的藍彩妮正和守門僧人吵嘴,南少林寺不讓女人進。見到清子出來,藍彩妮也不吵了,跟著清子。
清子心裡沒底,著實著急,打破沙鍋問到底,又問了幾個人,最後行到一片水塘。天色黃昏,水塘邊一個人影也無,正沮喪著,忽聽到一陣若有似無的女人叫聲。
聲音有一股魔力吸引著清子。
清子掰開水塘裡瘋長的植物,聲音變得真真切切,大膽熾烈。最後,映入清子眼簾的是一幅香豔的活春宮:兩具赤裸的肉體正進行著盤纏大戰,一男一女放浪形骸,姿態狂野誇張。男人是個四十好幾的和尚,鼻息吐著粗氣。女人像是農婦,嬌喘囈語。
夕陽水塘下,粼粼水光照著肉體,水中映出一對相同的倒影,給予清子更加直觀的視覺衝擊。
“這一片只有南少林寺的和尚,正巧我問了許多人來到這裡,難道他就是戒律堂首座忘歸?”清子對南少林寺徹底失望了。
男人的太陽穴高高隆起,好似練功到了最關鍵的關口。女人的嗚咽已近乎哀慘,就要瀕臨崩潰的邊緣。
藍彩妮鑽到清子跟前,踮起腳尖探頭看,嘴巴正要叫,清子連忙捂住她的嘴。
肉光霍霍殺的清子僵在當場,心中驚嚇,進退失據:不走,全身都在難受。走開,又怕被他們發現,南少林和尚是習武的,被發現就完了。這索性成了清子的藉口,將一片旖旎春光盡收眼底。
這發於天籟,本乎人情的曠野之歡在清子眼裡是多麼的驚世大膽。清子口乾舌燥,有一種自然的魔力牽引著他不能自拔。他血脈噴張,水塘也成了一鍋沸水,底下膏火慢慢煎熬。青春的萌動,壓抑的的渴望在迅速膨脹著,清子也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霸王上弓,如箭在弦。
藍彩妮扭動著身體,回頭看清子,有東西刺著她了。
這場男女鏖戰持續了良久良久又良久……終於雲雨初收,男女穿上衣物。清子面上燙霞漸褪,就要解脫之際,男女二人卻開始綿綿情話,山盟海誓,奏起靡靡之音。清子不能逃跑,這些情話畢肖於耳,字字如能目睹。又是良久良久,終於道完了想戀,訴盡了閨思,男人才目送女人離去。男人看了清子這個方向一眼,徑自走了。
清子腦子裡一片空白,直到身體感受到初春水塘散發的冰涼,才回過神來,放開藍彩妮。
藍彩妮道:“清子哥哥,他們剛才一直襬你書上畫著的奇怪姿勢,在練功嗎?”
清子渾噩地胡亂點頭,趕緊拉著藍彩妮離開。他此刻心裡亂糟糟的,竟成慌不擇路,來到一處山坳,山中無風,春夜惱人,清子大汗淋漓。
忽地,有一陣勁風撲面吹來,夾雜爭辯之聲。
又讓清子窺探到南少林寺一樁隱秘。
山石的拐角處。兩個五十餘歲的和尚相對而峙,氣氛很不對勁,無風春夜,兩人卻僧裳鼓鼓,內勁催得山地起風,折花壓草。
勁風颳到清子的臉,他叫苦不迭:“這南少林寺怎麼搞的,這邊演的又是哪一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