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次原本不會太糟糕的會面,葉栩親手搞砸了它。
一頓沒有吃完的晚餐,每個人的碗裡都剩了米飯,陳耳東和葉栩提前離開了家。
再能沉得住氣的陳耳東,也無法保持冷靜,他把車開出小區,停在了幾百米外的路邊。
他迫切的需要一個說法,迫切到等不及回家,停車僅僅是為了安全。
「為什麼?」熄火、點菸,聲音如同報喪。
「為什麼要瞞著你爸媽?瞞得住嗎?你說你找工作,找著找著接過把餐廳開了,你到時候怎麼解釋?」葉栩理直氣壯的回道。
「今天是你第一次和我爸媽見面,搞成這樣你滿意了?」陳耳東側著頭,望窗外吐著煙。
當葉栩提到餐廳,陳墨文動怒之後,陳耳東被迫坦白了自己的打算,關於資金來源一節,他的說法是自己還有一些積蓄外加其他股東介入。
上次陳墨文聽他爽快的答應了去找工作就不太相信,父子倆剛才喝茶時,陳墨文只是試探性的問了問。
陳耳東自以為若無其事的樣子壓根兒騙不了父親,所以才有了吃飯時陳墨文冷不丁的一問,他的想法是看看葉栩的反應來印證自己的猜測,只不過連他也沒想到葉栩竟然說出了實情。
「你是在怪我嗎?」葉栩問。
陳耳東的下嘴唇突然顫抖了起來,葉栩時常都會說出令他意想不到的話。
以他的邏輯,這件事就是葉栩做錯了,他能做到不罵人已經是最大的讓步,而葉栩該做的則是道歉,哪裡來的底氣反問他?
「你沒有權利來做我的主,這是我爸媽,我知道怎麼和他們相處,你今天是來我家見父母的,不是來拆我臺的,說話做事要看場合,講分寸,凡事都有前因後果,如果我事先沒有給你打過招呼,那我不怪你,但我專門跟你說的清清楚楚,你憑什麼自作主張?」
陳耳東不想罵人,一旦罵了人,只會讓事態升級,他只能壓抑自己的憤怒儘可能用道理溝通,但是他的措詞已然非常言重了。
「我就是看不慣你做事情遮遮掩掩,也討厭你什麼事都不跟我說清楚,要麼不說要麼說個大概,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葉栩的回答和陳耳東預計的標準答案全然不同,此時的他就像一名正在閱卷的語文老師,而這張卷子卻寫滿了數學公式。
「呵。」陳耳東發出一聲冷笑,葉栩聽著尤為刺耳,但她不知道,其實這是陳耳東的自嘲,自嘲自己找的女朋友,自作自受。
陳耳東回想葉栩第一次和杜宇見面後說他們之間有代溝,當時他還樂觀的認為,這個代溝只存在於相對老派的杜宇,他跟葉栩之間沒有問題。
可現在看來,是他盲目了,葉栩非但意識不到問題所在,態度還蠻橫,當兩個人意識位置不對等的時候,連相互理論的條件都不具備。
陳耳東發動了汽車,往家開去,既然沒有選擇用粗暴的方式解決問題而道理又說不通,那還不如消極,走一步算一步,他對和葉栩的關係開始有了別的想法。
葉栩是一個把自我感受奉為圭臬的人,尤其在感情上,她不愛聽道理,更不願意妥協,極度反感那些上了年紀的人在處理事情時的圓融世故和綿裡藏針。
她倒並非是想當面主動去打陳耳東的臉,若是陳墨文不問,她也不會說,只是她在廚房給董玉華搭手時的對話,讓她的思想產生了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