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中抱著一把刀,江纓年從未見過此人,卻想起很早就聽過的一個名字:夏明鍾。
“北刀夏明鍾,南劍寒千炎。”江纓年入了座,這句話忍不住脫口而出。
他望向穎王身後那男子,篤定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閣下便是緒澧朝第一刀客夏明鍾了。”
穎王坐直了身體,似是來了精神,道:“江小公子好眼力,傳聞中銷聲匿跡的北刀南劍你都知道,還一眼就能認出這北刀來。”他聲音輕飄飄的,疏離與權貴的氣息結合,讓人不敢忽視。
有的人不用介紹自己,僅僅是舉手投足一言一行之間,就能自證身份。穎王便是如此,他說話的聲音綿綿的,但腔調裡盡是明晃晃的皇室的力量。
他又來回轉了轉手下的椅輪,讓椅身晃了晃。“本王的身體也就這樣了,此生唯一心願便是將北刀與南劍全都收入我府上。北刀我已尋到,可聽聞南劍素來神影無蹤,江小公子眼力這麼好,若是哪日見到第一劍客寒千炎,可一定要告知本王。”
江纓年聳聳肩,遺憾道:“第一劍客已經不在人世了。”
“此話當真?”穎王先是驚訝,很快眼中就浮上一絲遺憾之意。
“當真。寒千炎的胞弟便是在下的侍從,這訊息總是錯不了的。”
穎王挑眉:“哦?那可否將其胞弟介紹與我認識?”
江纓年歪了歪頭,也不避諱他直勾勾的眼神,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不可,那是我的。”
穎王便笑得十分肆意了,他回頭看著夏明鍾直笑:“哈哈哈哈,許久見不到這麼有趣的人了,明鍾啊,我喜歡和這樣的人說話。”
這一幕看起來是有點奇怪的,他面色蒼白,卻笑得很張揚,雙目都變得亮晶晶的。關吉羽看著他笑得咳嗽起來,不禁皺起眉,直擔心他那虛弱的身子骨會撐不住這麼劇烈的笑。
夏明鍾仍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他不覺得有什麼有趣的地方。
穎王回過身又看向江纓年,輕聲道:“玩笑話玩笑話,江小公子莫不是怕我和你搶小劍客吧?”
江纓年抿了口茶,說:“王爺惜才是真,可您差人邀請我們來王府,應該也不是為了要和我搶所謂的小劍客吧?”
穎王一臉真誠,思考了下回道:“只是閒來無事,想認識認識新朋友,你們遠在北部邊關的事,早就傳得整個京城都知道了。”他話音一轉:“尤其是這位驍勇的關先鋒。”
面對穎王突如其來的點名,關吉羽愣了下,連忙回答:“孤翳一戰全憑項大將軍運籌帷幄,才有我們表現的機會,我等不敢妄自尊大。”
穎王輕闔上眼,又揉了揉太陽穴。
“項大將軍……一貫獨攬大權,運籌帷幄自是意料之中。”他指尖又開始扣著椅子邊上的扶手,語重心長道:“你們青字營都是一等一驍勇的年輕兒郎,還有大把的時間與機會為國效力,緒澧朝的戰場不是永遠只刻上誰一人的名姓,你們每一個人都可能會是緒澧朝的榮光。”
他不再多說什麼,似乎是有些倦怠,臉上意猶未盡卻實在體力不支,只得吩咐了下人送了送江關二人。
“你不覺得很可惜嗎?穎王這麼年輕,就能有這一心為國的熱忱,連我們這些新人他都不吝鼓勵,真是可惜了他,身子看起來真的不太好啊。”關吉羽走出王府大門,忍不住小聲對江纓年說出這憋了大半天的話。
“他是患了腿疾,從前聽大哥說起過,御醫都沒法子,這輩子都不太可能站得起來了。聽說他曾經是——”
“江小公子!請留步。”
江纓年話還未說完,便被一人打斷。
回頭才發現是夏明鍾。
江纓年道:“我已經告知王爺,小劍客自幼與我為伴,我替寒栩謝過王爺的賞識,可我確是不會拱手相讓,實在抱歉。”
夏明鍾搖了搖頭,“小公子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