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夏明鍾從南沁趕回到家,已將近寅時。沈蕙果然一夜未睡,房內還亮著一盞明燈,等著他這個晚歸之人。
每每他晚歸,這盞燈就一定會亮著。
夏明鍾說過很多次,不必等他,可到了下一次,這盞燈依然會隨著它的主人一起默默為他守著夜。
進了門夏明鍾照例脫下外衣掛起,淡淡道一句:“這下可以放心睡了,快睡吧。”
沈蕙靜靜坐在桌前,不像平常那樣起身迎上幫他弄這弄那,直到夏明鍾脫了鞋換完了衣服,她都沒有動一下。
夏明鍾察覺出來她的異樣,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有什麼事嗎?”
屋內靜悄悄的,這是夏明鍾已經習慣了的生活,不止是他,沈蕙也早就習慣這個安靜得讓人感受不到絲毫溫馨的家。
可再怎麼樣,這還是他們的家,是他們兩個人朝夕相處同床共枕的家。
沈蕙的表情很是糾結,她欲言又止思想鬥爭了好半天,才開口道:“明鍾,你,去哪兒了?”
“嗯?”夏明鐘沒想到她會主動問起自己的行蹤,他們成親之後,沈蕙很有自知之明,從來不會干涉他的事情,過問他的行蹤,夏明鍾驚訝了一下,但還是道:“有事,出去了一趟。”
沈蕙垂下眼眸,道:“不是王爺的事吧?他幾乎從不給你指派夜裡的任務。”
夏明鍾坐在床邊,道:“怎麼了,家裡有什麼事麼?”
“沒事。”沈蕙輕輕搖了搖頭,道:“家裡沒有什麼事,一切正常。”
夏明鍾淡淡“哦”了一聲,沒忍住打了個哈欠,道:“快睡吧,很晚了。”
說著他就拉開被子準備睡覺,不想沈蕙又喚他:“明鍾。”
“嗯?”夏明鍾覺得她今天實在是很奇怪,不禁又抬頭望過去,只見沈蕙咬著嘴唇,蹙眉垂眼頗有些哀傷,好半天才艱難地開口:“明鍾,你去南沁了嗎?”
這個問題讓夏明鍾原本波瀾不驚的面上微微有了些表情,他不知道自己作了一個怎樣的表情,只是從心底感受到一種偷偷做一件事還被發現的尷尬。
“嗯,有點事情,剛好就在南沁那邊。”夏明鍾說完這句話,平白地又添了些心虛。他無意欺瞞沈蕙任何事情,倒不是因為夫妻感情有多深刻,互相許了什麼互相坦誠之類的伉儷情深的諾言,僅僅只是他從未將沈蕙放在心尖上,他做了什麼事或者將要做什麼事,就算沈蕙知道了也無妨。
他不會在乎她心裡怎麼想,她怎麼想是她的事,影響不到他。沈蕙也很有默契,從來不會插手他的事情。
夏明鐘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回答,但除了這個回答,他也想不出有什麼更好的答案。
沈蕙嘆了一口氣,默默走到床邊,脫了鞋子爬上床,靜靜地躺下。
“明鍾,你能抱抱我嗎?”沈蕙的聲音悶悶的,她一向溫柔賢淑,端莊自重,這是第一次,她提出這樣的要求。
“你說不想要孩子,我便聽你的,可是現在,我是你的妻子啊明鍾,我們每日一同躺在這張床上,可是為什麼,我總是感覺到很孤獨呢?”
夏明鍾感覺到身旁的沈蕙動了動,她將自己的身體蜷縮成一團,顯得單薄而可憐。
說到底是他虧欠她的,成了親之後,他從來沒有碰過她,兩人雖有夫妻之名,卻從未有過夫妻之實,沈蕙不說,不代表她不放在心上。\./手\./機\./版\./無\./錯\./首\./發~~
夏明鍾扭過身去,抬了抬手,因為不知所措而顯得生硬地用雙手將她圈住,他這才發現,她冰冷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他抱著沈蕙,沈蕙才觸到了一絲溫暖,緩了好一會兒身體才不那麼冰涼。她又問起:“你的那個生病的朋友,身體好些了嗎?我又託人買了一些補藥,需不需要再拿點兒?”
“嗯。”夏明鍾閉著眼,道:“有的話就麻煩。(下一頁更精彩!
你再包一些,下次我有時間了帶給他。”
沈蕙顫抖著吸了一口氣,聲音裡微微帶著哭腔,道:“他還是沒有好轉嗎?這麼久了,服藥也沒能好一點嗎?”
夏明鍾已經很疲憊了,他頭腦昏昏沉沉的,聲音也是輕飄飄的,在她的頭頂輕輕響起:“他的身體很差很差,下雨天他會渾身痠痛難以下地,到了颳風天呢,他又會咳嗽不止頭痛欲裂……那個身體已經承受不住任何風吹日曬了……可能終生都要靠補藥來吊著。”
沈蕙聽他說著這些話,一直默默秉著呼吸,她唯恐控制不住會抽泣出聲。
“那可真是讓人擔心啊。”沈蕙動了動嘴角,道:“明鍾,我會時常關注著有沒有什麼滋補的好東西,你有空了,就多多探望他。”
夏明鍾累得已經快要睡著,模糊不清應道:“嗯,好。”
翌日,夏明鍾一覺醒來,桌上已經放著包好的大包小包的藥材和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