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牛笑道:“貴派莫少俠,在京師做下那等大事,倘若元廷不做出反應,只怕江湖中人,人人都要去尋元廷高官的麻煩了,如此,那些皇室貴胄,還能吃得下飯,睡得著覺嗎?”
又是刺殺汝陽王的連鎖反應……
莫離不禁面露苦笑之色,他道:“所以你有把握,擊潰那一萬大軍?”
胡青牛搖了搖頭,道:“我豈有那般大的本領,這還得看教主了。”
殷天正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即道:“我明教五行旗和天鷹教眾俱在山下,有心算無心,韃子萬餘軍隊,擊潰不是難事。”
明教各地義軍,雖然不如何聽從總壇調遣,但是明教還有直轄的五行旗,每一旗都有數千之眾,而且各有手段,殷天正麾下更是還有原先的天鷹教勢力。
“那便成了,只要教主以五行旗對付韃子騎兵,救武當群俠一命,想必莫少俠,今日也不會為難教主。”胡青牛笑道。
“胡青牛,如此我們兩方安然無恙,可你知道你這般做,會面臨什麼後果嗎?”殷天正語氣森然的道。
“自然是知道,背叛聖教,自當受烈火焚身之刑。不過……”
他忽然笑了,笑著看向莫離,又笑著看向殷天正,突然身子一下子朝著鮮于通撞去!
出於防守本能,鮮于通下意識的抬手一掌!
砰!
這一掌毫無花俏,結結實實的打在了胡青牛的心口之上,其人頓時一口鮮血噴出,盡數灑在了鮮于通身上!
那血漆黑如墨,帶著幾分腥臭,落在鮮于通面板上,當即腐蝕了進去,一股痠麻疼痛之感,順著面板飛速朝著四面八方蔓延,他整個人忍不住倒地痛呼!
“斷腸花毒,無藥可解,胡某……胡某只是勉強以藥物壓制……”
他倒在地上,語氣虛弱的道。
眾人看他模樣,不禁心中一陣悚然,此人,此人竟然上山之際,已然心存死志!
“胡某自知對不起聖教,只能……只能以此身恕罪,不過……不過大仇得報,快哉……快哉!”
他猛然抽出一柄匕首,一刀刺中胸腹要害,漆黑鮮血,不斷自他體內流出!
“求……求……教主……放過……放過難姑……”
說到難姑二字,他聲音近乎微不可查,也再沒有氣力說話了。
只是一雙眸子盯著殷天正,眸光裡俱是祈求和懇切之色。
眾人望著這個方才還以一已之力,將正魔兩大勢力玩弄的團團轉的漢子,連死都不畏懼,卻還惦念著自家愛妻,心中不禁俱是同情。
鐵骨錚錚,心中卻自有一片柔情,這才是大丈夫!
莫離暗暗為胡青牛喝彩,心中起了幾分敬佩之意。
然而殷天正眸光冷厲,面色宛如深谷幽潭,絲毫未見動容。
只聽得他輕聲道:“教有教規,你出賣教中兄弟,全家連坐,本教主縱然有心饒你,教規也饒不得你!”
他意思似有幾分同情,然而那股語氣,卻是如同終年不化的堅冰,冰冷刺骨,不容動搖!
難姑!
胡青牛心中悲慼,卻已無法。
耳邊,那鮮于通的慘叫逐漸的弱了,顯然是離死不遠,不過卻沒有人關心他。
對於華山派來說,他是叛徒,而對於明教來說,他的利用價值也已然被榨了個乾淨。
大仇得報,胡青牛本該開心,可是在這臨終之際,他的目光卻逐漸變成了絕望和愧疚。
他不曾對不起任何一個人,卻唯獨對不起王難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