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教授說著說著,又將一張膠片抽了出來,對著現場所有的醫生說道:
“咱們馬後炮一下,看看術前那些CT片子,可以發現腫瘤存在多支、粗大的供血動脈和迂曲的引流靜脈,腦幹腹側可見粗大、迂曲的畸形血管團。
腫瘤血供非常豐富,術中大出血、術後腦梗塞、再出血等手術風險大大增加,手術難度再次增加。
所以老葛今天危險了,而且非常尷尬的是,這臺手術他是能做最好,不能做也要做。
不做病人一定會死,做了病人還有一線希望,當然希望有多大,就要看老葛同志的水平如何了,讓我們為他祈禱吧。”
何教授這話一出,多媒體教室裡的人已經鴉鵲無聲了。
有人在為小病人感到惋惜,有些人為倒黴的葛教授感到惋惜,有人則在感嘆世事無常,一次矯正手術居然碰到一個高難度的腦腫瘤。
一時間就連蒙玉書也忘了諷刺葛明華幾句,並且有點同情起這個老對手來,畢竟今天估計要在全國同行面前丟臉了。
手術室裡,葛明華教授都快哭了。
做為北大醫院的教授,他原本就是外科出身,腦血管母細胞瘤當然是認識的,也知道這個腫瘤的棘手性。
要不是現在是現場直播,老葛同志真想放聲大哭,悲憤老天爺為何如此不公。
所以他也顧不得現場直播了,直接讓學生將音訊關掉,在確定多媒體教室聽不到聲音後,葛教授要瘋了。
“陳棋,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陳棋無語地回道:“你語音復讀機啊?還能怎麼辦?這臺手術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只能繼續往下走。”
其實陳棋心裡有底,因為昨天的CT和血管彩超他都親自做過,知道骨頭裡面大概是什麼情況,所以有充分的心理準備。
“可是,可是這臺手術連專業的腦外科醫生都拿不下來呀,陳棋,病人要是死在手術檯上,我當不上學部委員不要緊,沒辦法跟家長交待呀,她媽媽昨天剛去世,總不能讓女兒今天也跟著走吧。”
陳棋吃了一驚:“孩子媽媽昨天過世了?”
“對,過世了,我也是剛知道,腦出血,唉,現在孩子爸爸還等在手術室我,我沒臉見他呀。”
陳棋心想這位葛明華教授還不是無藥可救,如果這個時候他還在惦記自己的學部委員,只想著自己的前程,那就不是一個值得深交的人。
現在葛明華想的更多的是家屬的感受,他還有一顆醫者愛人之心,那麼陳棋的付出也就值得了。
“放心吧老葛,手術的確很難,但並不是百分百不能做,我是誰,我可是陳棋,有什麼手術我拿不下來?好了,你安心配合吧,咱們不能先自己亂了陣腳。”
手術室護士長也在旁邊安慰道:
“老葛,陳院長說得對,孩子父親已經失去了妻子,不能讓他再失去女兒了!”
“對,不能讓他白髮人送黑髮人!”
“陳院長加油,葛教授加油!”
手術室裡眾人七嘴八舌地互相鼓勁,這讓葛教授也慢慢冷靜下來了,現在蓋子已經揭開,再說後悔也晚了。
“好!手術繼續,陳棋你大膽放心做,真出了意外,責任全在我!”
陳棋撇撇嘴,心想責任當然全在伱,老子又一沒拿飛刀費,二沒有簽字署名,責任怎麼也算不到我頭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