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棋前世學的都是腔鏡手術方式,這一世在慢慢補上傳統手術的方式,兩種術式如果他都能精確掌握,那他將來就是無敵的。
高難度手術,往往伴隨著高風險和許許多多想也想不到的意外。
就在肺葉切除手術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因為肺動脈下幹太短,郭院長不得不先結紮一道,然後用血管鉗夾住,準備切斷下肺動脈幹。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血管鉗及結紮線突然同時滑脫,這下好了,肺動脈幹一下子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切口。
這可是動脈呀,還是主要動脈,血一下子就大量湧出,驚得郭院長都嚇出了身冷汗。
這要是不能第一時間緊急止血,不用多少秒,那這個小寶寶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手術直接可以宣告失敗。
陳棋到底是年輕,馬上大呼小叫:“啊呀,血血,上血管鉗,郭院長要幾個?夾哪裡?”
郭院長不爽了:“鬼叫什麼?都是當院長的人了,能不能沉穩一點?”
老頭一邊說,一邊在陳棋的目瞪口呆中,直接將右手小指伸進了肺動脈幹上的那個缺口,並且還在向血管腔內深入直到手指把缺口完全堵住。
這時候麻醉師已經在喊了:“郭院長,血壓突然上升後下面快速下降了。”
血壓是衡量生命體徵最重要的指標,血壓的快速下降,意味著血液流失得太多了,這一個不好就是失血性休克死亡,或者多器官衰竭。
一時間,手術室裡的空氣都彷彿要凝固了一般,每個人的背上都已經開始溼了。
就在大家手足無措的時候,就聽到郭院長一聲暴呵:
“媽的你們還愣著幹嘛,趕緊快速輸血。老朱,血我已經止住了,你用手指捏住出血部位的邊緣。陳棋,上血管鉗,對,趕緊夾住,好,現在馬上縫扎止血。”
朱火炎主任還好,雖然沒吭聲,全程手都不抖一下,完全按郭院長的指示止血。
而陳棋的手已經明顯有顫抖了,關心則亂,他太想給小寶寶治好病了,心裡壓力太大了。
過了不到5分鐘,麻醉師在喊了:“血壓平穩了。”
丘護士長也在旁邊彙報:“已經開放三個靜脈通道,現在心率和呼吸頻率正常。”
郭院長見血已經止住了,血管也結紮了,這才將手指拿了出來,別看他表面上風清雲澹,罵起人來聲響如鍾,但明顯可以看出他的兩條腿有點發顫了。
“老朱,來,你來主刀,我歇會兒,他孃的,嚇死我了。”
陳棋噗嗤一笑:“老郭同志,剛剛你還在罵我們,敢情你也怕呀,哈哈。”
丘護士長搬來一個凳子,郭院長一屁股坐了上去,雙手還平舉在胸前,當然嘴上還是不饒人。
“哈你個頭,誰不怕,這可是活生生一條生命,還是這麼小的一個小孩子,你小子接手的手術一個比一個奇葩,老子遲早死在你手上,不成,晚飯你得請客。”
陳棋也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沒問題沒問題,晚上咱們雲林飯店,想點什麼點什麼。”
“把你的茅臺酒拿出來,今晚我好歹要喝一杯,不喝對不起我的飛刀費。他孃的,沒天理了,你個小屁孩一臺飛刀費5萬美元,老子幹了一輩子手術,結果只混到一頓飯。”
呵呵,手術室裡眾人都笑了起來。
其實這是郭院長和陳棋有意在開玩笑打著叉,其實說白了就是給大夥兒心情放鬆一下。
剛剛那一下實在太刺激了,要是換了普通醫生,今天小寶寶是必死無疑了。
如果大家的神經繼續緊繃,後面的手術就沒法做了。
一個好的主刀醫生,要會在適當的時候替助手們喊666,這點陳棋就沒有郭院長那樣的團隊領導氣質。
也幸虧郭院長夠狠,關鍵時刻夠果斷,否則今天這臺手術就要徹底翻車了。
這就是老醫生和小醫生之間的差距,或許手術水平年輕醫生能趕上,但應急能力和關鍵判斷,這是小醫生拍馬也趕不上的。
兩臺手術合併成一條,5小時後,手術室外的燈光關閉了。
沉利芬和家屬一看手術室的門推開了,急忙都圍攏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