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言是具有不確定性的。”法師說。
“而我對預言術之類的法術也不算多麼精通,在我還是個魔法學徒的時候,我也非常厭惡這門學科羅伯特,你笑什麼?”
“.沒什麼,老師。”
“我就當你剛才沒笑吧——總之,雖然我不怎麼喜歡這門課,但還是在後面補完了我所需要的知識。我不喜歡這麼稱呼自己,但我的確是個預言術大師。”
“任何形式的預言術,或那些具有天賦之人所看見的短暫未來,都是可以被改變的。實際上,看到未來本來就是一種悖論。”
“你看見了未來,你想要改變,那麼,你的改變是會促成這個未來,還是迫使這個未來更早地到來呢?”
柔和的魔力熒光從桌面上的攤開的手掌之中綻放,像是燃燒的火焰一般升起,緩緩地照亮了法師那張蒼白的臉。
也照亮了他臉上那抹不太明顯的微笑。
“.我沒有答案。”他說。“但是,我從我們身處的這個被改變的未來中得到了一個教訓,一個我早就知道的教訓。”
“對未來的預言根本就靠不住。”
“我以為事情會變成最糟糕的模樣,因此做了無數個後備方案。篩選純淨的基因,殖民地方案,將解決神化的武器交給魯斯我的所有行為都在推動這個未來朝我們靠近,但它沒有。”
輕笑一聲,法師緩緩地低下了頭。
“你們知道原因嗎?”
無人應答,他們只是安靜地凝視。
“因為一個神明的犧牲。”法師說。
他沒有再解釋了,椅子在下一秒空無一人,燈光再度亮起,卻無人說話。
良久之後,安格朗嘆了口氣。
“你們有沒有發現”他抱怨著踢了一腳鐵桌。“他又把話只說了一半?”
泰拉。
“決定離開了?”帝皇問。
人類之主穿著一件棉襖,手揣在了袖子裡。他毫無形象地走在泰拉上剛剛被建好沒多久的大棚裡,觀察著那些在數萬年後以自然方式誕生的農作物。
這副模樣,和‘帝皇’這個名頭毫無關聯,反倒有點像是真正地在田地間和泥土與天氣搏鬥的農民。
而在那黝黑的面龐上,有一種罕見的輕鬆與自然的快樂正在流淌。
“別鬧了,老頭。”法師嗤笑一聲。“我就沒打算走,你也清楚的,不是嗎?”
“但我其實更希望你離開。”
帝皇一邊說,一邊蹲下身,仔細地觀察起了一顆白菜。
“一項艱鉅的工作被完成後,人是應當得到一個長久的休息的。就算你打算違背自己的本性參與進後續的所有繁瑣工作之中,我也不太想讓你參與進來——你已經不欠我們什麼了。”
“或許吧。”法師模稜兩可地摸了摸下巴。“但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繁瑣的工作呢?”
帝皇輕輕地一笑。
“只有那些對自由有著極大追求的生靈才會覺醒跨界的天賦”人類之主緩慢地說。“你並不喜歡被束縛,這點我很清楚。”
“那麼,你呢?”法師問。
“我的自由,就在這裡。”帝皇如此回答。“他們就是我的自由,銀河系裡的所有人類.我只希望,我能讓他們都過上他們應得的日子。那樣,我就算得上是不枉此生了。”
法師刻薄地笑了起來:“我現在應該用你自己的話來評價你了.你可不欠他們什麼。”
“這已經超脫了欠或不欠了。道德上的考量對於我來說沒什麼意義,我的朋友——歸根結底,人生在世,都需要找一個目標,一個使命,以此來讓自己安心。”
“而對我來說,如果不能親眼看見人類在宇宙間自由地航行,我是不會安心的。”
帝皇站起身來,右手在褲腿上拍了拍,好擦去手指上的泥土。隨後,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