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慎言滿面陰沉地抬起頭,毫不意外地看見頭頂的黑暗中亮起了一點渾濁的光,緊接著撲面而來的硫磺的氣息,無比刺鼻。
他嘆息了一聲。
“沒完沒了.你真的打算將我記憶裡的那些東西全都復現一遍嗎?”
“當然不,我親愛的寶石。”
珀佩圖阿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於此同時,那渾濁的光輝也被熄滅了,硫磺味的氣息消散不見。
創世女神喘息了一會,隨後再度將雙手搭在了法師的肩膀上,他聞到黑暗中有鮮血的氣味,肩膀上也變得溼漉漉的。
“如你所見.這些低賤的造物只是用來暫時拖住你,不讓你逃跑的,寶石,但是,你居然這麼快就能發現我埋下的後手真是敏銳的觀察力。”
法師沒有回頭,而是眯著眼深吸了一口剛剛才被製造出來的空氣,其中的鮮血氣味讓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你被打得很慘。”他如此說道。“看來我們的管理員還是非常厲害的。”
“不,不,寶石,你弄錯了——對我來說,她只是一隻瘋狗而已。一個人走在路邊,被突然衝出來的瘋狗咬了兩口,當然會受傷,會留血,但是瘋狗會怎麼樣呢?”
珀佩圖阿低沉地一笑。
“人可不會被一隻瘋狗咬到半死.”法師試探著問。
“她被我打了個半死,但我呢,只是受了點皮外傷——不必再試探了,寶石,我都告訴你。”珀佩圖阿如此回答。
“或許吧,但你可不是人,所以,讓我們坦誠一點吧,如何?”
法師轉過身來,看著滿身鮮血的珀佩圖阿,平靜地問:“不如就此收手,我們還可以都當做無事發生。”
“那可不行.”
珀佩圖阿慢慢地抬起右手,緩慢地撫摸了一下法師的左臉,一個鮮血的手印就此印在其上,但很快就被魔法之火燒乾淨了。
女神輕笑起來,法師則皺起眉,本能地反感這種行為,但卻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忍著不適,繼續探討。
“原因呢?”他簡短地問,不想再多說一個字。
“我還沒有拿到我想要的東西。”珀佩圖阿說。
“你不會懂的,法師。你活的時間不夠長,你經歷的事情也不夠多。對於我們這樣的生命來說,一個能夠全身心為之奮鬥的方向,是要比其他事珍貴許多的。”
“你只是想創造出一個能讓你滿意的世界以及種族——無盡星海里有那麼多種族,為何你要追著我不放?”
“因為你比較特殊騙你的。”
珀佩圖阿勾起嘴唇,微微一笑:“因為你在我的世界裡,做到了一件從來沒有人成功的事。”
她看著法師,眼中好似有星河倒轉。
“你從我的手下拯救了他們。”創世的女神輕柔地說。“我曾經期盼過這件事的發生,然而,我自己的造物中卻鮮少有人能夠反抗他們母親的權威。”
“在得知真相以後,他們不是認命,就是在最後時刻陷入了瘋狂,讓心中的惡念掌控一切。只有少數幾個人仍然在為之奮鬥.”
“克拉克·肯特,布魯斯·韋恩,戴安娜·普林斯.可是,僅憑他們是不夠的,在無數的平行宇宙中,也不是所有的他們都能夠鼓起勇氣向我宣戰。”
“我一直期盼著他們能夠真正地反叛我,能夠將我這個不稱職的失敗母親打進深淵之中,但他們不行.而你做到了。”
“因為我不是你的造物。”法師平靜地回答。“這沒什麼好奇怪的。而且,雖然你將自己說的好像冠冕堂皇的,但你毀滅那些世界的時候可一點沒手軟。”
“人都是複雜的呀,寶石。再者.”
珀佩圖阿緩慢地笑了起來。
“你真的覺得你不是嗎?”
誠懇地說,她此刻渾身鮮血的模樣,再搭配上這個笑容,明明應該是個恐怖的形象,可是,法師卻真的感覺她顯露出了一種母親般的關懷。
“別忘記了,何慎言,我給你塑造了一段人生,一段虛假的過去在某個層面上,它的確是假的,但是,你又怎麼能夠確定,沒有那樣的一個平行世界呢?”
“這說不通。”法師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絲毫不受影響,仍然理性地分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