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比起兵刃交接，倒更像是爆炸似的聲音從斧刃與劍刃交加的地方傳來。
強烈的衝擊波讓黃沙飛濺，屍骸舞動，碎骨茬與其下殘缺的鏽蝕兵器旋轉著飛出祂們身邊。這末世般的景象，卻只是第一次揮擊的餘波罷了。
隨後，是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第一千七百二十三次——短短的兩秒之內，整個角鬥場便被兵器互相碰撞的餘波摧毀成了殘簷斷壁，風愈發殘酷，幾乎只剩下刺鼻的血腥味。
殘魂們不知何時已經從觀眾席上離開了，它們站在地面之上，將祂們圍攏，齊聲高呼，齊聲歌唱——從遠古時代誕生的歌謠此刻再一次響徹。
那是野人們手持長矛，拖著獵物回到部落後，飢腸轆轆的部族們欣喜的讚歎，
那是身穿黃銅盔甲計程車兵於方陣之中為同伴用盾牌擋下利箭後的滿足嘆息，
那是反抗侵略者們的游擊隊在叢林、在山坡、在各地血戰的戰吼。
那是戰爭本身。
“戰鬥本身並無意義！”
恐虐憤怒地咆哮著，這憤怒卻並非針對人類之神。
斧與劍再次交加，神明略顯吃力，而恐虐卻仍然遊刃有餘，甚至有心繼續言語。
“是人為它們賦予了意義！戰鬥本身不過只是兩方互相廝殺，互相渴求對方生命的行為而已！”
祂向前一步，斧頭下壓，手腕旋轉，神明險之又險地後退一步，避免了自己的腿被斧刃切開。恐虐欺身而上，勢大力沉地攻擊密不透風，即快，又危險，幾乎形成鋼鐵的風暴。
“但人們需要它——！你不能否認這件事，人類之神，沒人能否認！戰鬥以及它所帶來的一切是任何人都需要的，戰士們忍耐苦痛，忍耐恐懼，忍耐一切，最終取得勝利——！”
祂怒極了，咆哮著將斧刃下壓，一時之間，竟然在角力上佔了上風：“難道你看不見我存在的必要性？！”
“世界不需要一個殘暴至極的神。”神明艱難地說。祂咬緊牙關，開始逼迫自己學著戰鬥，學習在每一次揮劍的間隙艱難地喘息。
不知為何，祂感到自己心中也突兀地燃起了一陣怒火，無跡可尋，祂只覺得風愈發殘酷了，幾乎像是刀鋒割面。
“我殘暴，是因為祂們的意志——人需要神明怎樣，神明就怎樣。我的暴力，我的兇狠，我對於屠殺的渴望.全都來自於你們的內心。”
恐虐再度低沉地笑了起來：“難道你不清楚？難道你能否認他們的潛意識對我們來說是何等的蜜藥？”
兵器再次碰撞，神明憤怒地咬緊牙齒，劍刃揮動，戰鬥開始至今，祂竟然頭一回佔了上風。驚訝在恐虐心中一閃即逝，隨後迸發而出的卻是壓抑不住的狂喜。
“是的！”
祂讚歎地後退，躲過劍刃的襲擊，讓神明全部的攻擊都以毫釐之差落空，可祂不僅沒有嘲諷，反倒一直在誇獎。
儘管聽上去像是在冷嘲熱諷，可祂的確是真情實感地讚歎著神明逐漸嫻熟的戰鬥技藝。
“就是這樣！”
“繼續，繼續！來殺我！”
“繼續努力，就差那麼一點——！”
“夠了！”
神明顫抖著握住劍刃，踉蹌著揮著它，以純粹的力量再一次壓倒了恐虐——劍刃在這之後深深地刺進了恐虐的胸膛，比起鮮血，更像是猩紅色的火焰，從盔甲的縫隙中沿著劍刃開始緩緩低落。
圍觀的殘魂們齊聲發出吶喊。
風開始狂躁的咆哮。
戰鼓聲也開始調整，開始應和神明的心跳。而在這一切之外，恐虐狂笑著，滿意地看見了那持劍刺進祂胸膛的神祇面上誕生出了一個笑容。
一個怒極的、猙獰的、笑。
“你開始掌握訣竅了。”祂低聲說道。“你開始明白如何戰鬥，如何利用憤怒了——你說我是殘暴的神，那麼，為何你不自己來改變這一點？”
神明並不理會，只是猛地拔出劍刃，反手便要砍下恐虐的頭顱。戰爭之神卻高舉雙手，以斧面擋下了這一擊。
祂在烈烈風中狂笑著大喊：“接受它！接受你的憤怒，接受力量的源泉！然後成為戰爭之神吧！”
吃個飯，再來碼第二章，還是5k，還昨天的。標題忘記改了，這章也是5k。。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