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知道我將要面對的......你也會的。」魯斯甚至沒有爭辯,也沒有反唇相譏或一如既往地諷笑。
他苦澀的回答讓他年邁的兄弟眼中頭一次有了真正的怒火。
「火焰在燃燒。」伏爾甘輕聲說道。「來昂恐怕會將他打個半死......如果魯斯還是這幅模樣的話。」
「別對他太苛刻了。」荷魯斯嘆息起來。「他要面對的......是我們都不願面對的,也是我們都不能承受的。」
「接著看就是。」
聖吉列斯終結了這場短短的討論,他雙眉緊鎖,眼神憂愁。父親在會議上的話語還在他耳邊迴盪,其中所透露出的些許希望彌足珍貴,但他並未收回他給魯斯的命令。
來昂·艾爾莊森陰沉地凝視起那頭頹喪的狼,呼吸平穩卻沉重,一種顯而易見的不滿於他的面容上綻放。
「僅此而已?」他質問。「你難道只有這點能耐?」
「你想象不到的......兄弟,你想象不到我到底要面對什麼。」
回答他的是來昂憤怒的揮擊,鋒銳的劍刃幾乎切開了魯斯的脖子,淺淺的血痕於那裡綻放。而黎曼·魯斯卻沒有反抗,他甚至連劍都沒舉起來。
他安靜地抬起頭:「來吧。」
來昂放下劍,沉重的呼吸著。他低下頭,緊接著一腳揣在了魯斯的胸腹處,毫不留情。芬里斯人痛苦地繃緊了肌肉,忍耐住了疼痛。
「曾經的那個戰士去哪了?」
質問,懷疑,失望——種種這些,營造出了此刻的這張臉。來昂·艾爾莊森,陰鬱而孤僻、嚴厲且暴躁的人此刻只是嘆息。
然後他扔下了劍,將魯斯拉起了,接下來,他道了歉。
「他讓你做什麼?」獅王問,語氣是真切的關心。這點尤為少見,伏爾甘與聖吉列斯對視了一眼,均看見了彼此眼中的愕然。
「你不知道嗎?」魯斯苦笑著反問。「他沒告訴你......你都知道些什麼,來昂?」
「我知之甚少,但我只需要知道我真正所需的那些。這就夠了,比如我現在正在問你的,魯斯。他讓你做什麼?」
他緊緊地盯著這頭狼,半秒後,他在黎曼·魯斯的眼童中看見了一些不屬於他兄弟的東西。
有細微的金光閃過。
海浪輕輕拍打礁石,天空陰暗,大片大片的雲在其上緩慢地浮動,投下陰影。不遠處接近灰色的海浪中湧動著一些屍骸,一個身披金甲的男人就這樣出現在了來昂·艾爾莊森的眼前。
沒有言語,來昂來到他身邊,與他並肩站立,觀察這片寧靜的海。兒子的面容比父親更年邁
,父親的眼神卻蒼老到近乎成為一種寂靜的永恆。
然後,父親首先開口。
「不是我。」他緩慢地說。「如果是我......我不會再讓他違背自己的本心。他遵從我的命令,因為他知道這樣是對的,但這不意味著他喜歡這麼做。」
「那麼,是誰?」
「是一個你還不認識的人。」
父親嘆息了一聲,他轉過頭,看向他的兒子:「這就是我能給你的解釋了,來昂。」
「他讓他做什麼?」來昂追問,此刻的他,與以前的模樣才有些相似。
「終結。」父親回答。「終結一切。」
「看在黎曼·魯斯幾乎破碎的心智的份上——麻煩你,父親,將話說明白。」
來昂·艾爾莊森一點點地從牙齒的縫隙中吐出了他的話語。
「請你為我展示一切,我知道你可以。我離開得太久,一萬年是個難以想象的數字。我對現在的世界一無所知,但我仍然會響應你的召喚。我趕來這裡,甚至連我自己的軍團都來不及瞭解——你卻用一個又一個的謎語回答我的詢問,父親,這不對。」
人類之主苦笑了一下:「你想知道真相,這很好,來昂,但我要怎麼告訴你這一切?」
「從頭開始就好——難以啟齒是真相的前置反應,請你將一切都告訴我,父親。」
來昂·艾爾莊森緩緩地坐下了,風吹動他的白髮,他看向那陰鬱的天空,神情嚴肅:「......這也是我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