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拿到那份獎勵了,那麼,那份酒就是他的了,他要怎麼處置,我都無所謂!”
“再者,這也沒事,老比約恩在這仗打完之後就能從那見鬼的鐵棺材裡出來了,到時候,剛才那個說話的狼衛小子,你可以和比約恩來場拼酒,輸的人禁酒一年!”
“魯斯?!”比約恩驚詫地問。
“別叫啦,你現在的聲音難聽得要命,趕緊殺快點,趁早下班——噢,好像不用了。”
魯斯突兀地止住腳步,轉頭凝望起被鮮血所遮蔽的舷窗來。一隻放血鬼興奮地嚎叫著朝他撲了過來,洛根·格里姆納童孔勐縮,當即便想衝過去。但是,就在時間流逝的下一個瞬間......有某種事發生了。
洛根不願意將這一瞬間發生的事稱之為一秒,他覺得那是對時間的一種侮辱。他不覺得時間在剛剛有流動,但是,他卻能清晰地看見在這短暫到不足以令時間流逝的狹小片刻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不是他的視力與神經反應速度應該看見的事,但他就是看見了,而且無比清晰。
首先到來的,是熾熱的金色光輝。從血肉汙泥與惡魔們的屍體中升起,引起劇烈的顫抖。
惡魔們開始發出無聲的尖叫,它們的面孔與身體被拉長,在這金光的照耀下像是被扔進火堆中的蠟燭一樣迅速而無聲的燃燒。
汙穢的血肉成為純粹的以太精魄飄散在空氣之中,遍佈整個甲板與天花板的碎肉與血跡徹底煙消雲散,露出地下的銀色金屬真容。
它們的面板、血肉與骨骼都在這無邊無際的輝光中消逝了,洛根·格里姆納用他的意志力強迫自己轉動眼球,看向魯斯的方向。他看見一個由金光組成的人形從魯斯面前一閃即逝,而基因原體則面帶微笑地朝他消逝的地方點頭致意。
——而後,時間開始流動。
魯斯大笑著轉過身來,面帶迷惘的狼主與狼衛們手握武器看著他,完全沒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不少人甚至還在瘋狂地噼砍空氣,以為剛才捕捉的敵人仍舊存在於那裡。
只有洛根·格里姆納無聲地收起了武器,跟隨在魯斯身後,與他一同行走。
比約恩的聲音再次於人群中響起,還帶著點遲疑:“是...是他嗎?”
“當然是他,比約恩!”
魯斯笑著高聲回答,惡魔們的血肉燃燒過後所產生的金色薄霧逸散在空氣中,遮蔽了他的面容,但他的聲音依舊清晰無比:“看來咱們再過兩天就又能一路狂奔去殺那群佔了咱們地盤的狗屁惡魔啦!”
他故作粗俗地用輕鬆的語調嚎叫了起來,引起陣陣回應,群狼們的嚎叫在這長長的走廊內無邊無際地響起,在他們頭頂,澹藍色的熒光再次浮現。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
洛根·格里姆納無法告知於你。
當那狂暴的金光湧入船長室時,羅格·多恩必須承認一件事——他鬆了口氣。
但從外表來看,你是看不出來的,他也不會承認。那張堅石般粗糲的面孔上毫無波動,如同刀砍斧鑿凋刻而成的五官平穩地保持著原本的形狀,他彷彿生來就如此冷靜,如此嚴肅。
他永不動搖。
“您回來了。”多恩點頭致意。
“別用‘您’這個稱呼,我不喜歡——很抱歉之前就那樣將你從亞空間裡拉出來,多恩。”
金色的人影回答道,聲音裡有些掩蓋不住的虛弱,任誰都能聽出來,哪怕是不熟悉他的人也可以。
所以,多恩沉默了一會。
“......實際上,我想感謝你所做的這件事。”多恩慢慢地說。“如果你沒有這麼做,恐怕等到我自己找辦法出來,已經為時已晚。”
金色的人影嘆了口氣,湧動的光輝在片刻後散去了,露出一個面色慘敗的人來。他站在原地,彷彿一陣虛幻的風,臉色蒼白到近乎於透明:“但那對你造成了一部分......傷害。”
他似乎意有所指。
有著蒼老面龐的原體平靜地搖了搖頭:“任何犧牲都是在所難免,我不在乎容貌上的優劣——我的兄弟們難道會因為我面容姣好如福根一般就會對我有什麼不同?他們不喜歡我,我們都心知肚明這件事。”
“我性格如此,我絕不說謊。”羅格·多恩如此說道。“所以他們無法接受也是在所難免。”
“不談這些了。”
法師擺了擺手:“中樞,調動第七魔力爐的能源以供給給外部防禦法陣,讓士兵們做好準備,所有的複合魔炮陣地已經都能使用了,讓那些飄在真空裡對我們耀武揚威的渣滓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復仇之怒。”
“告知返航的霜狼號、災厄號與護衛艦中隊,他們可以不必下船支援我們,復仇號上已經沒有任何惡魔存在,讓他們專注於做自己的事——由你來指揮,中樞。”
多恩不動聲色地扭頭看了眼星圖,那上面繁複的紅點已經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