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達爾是故意這麼幹的。
他知道那群狼的存在,那群狼也知道他的存在。他們互不打擾,但又在彼此的生活中有些關聯。例如克達爾會特意將內臟留在原地給它們吃——弗雷爾卓德人可沒什麼不吃內臟的傳統,那是貴族老爺們的習慣,他們可不是。
而那群狼也會在狩獵時避開他的屋子,甚至有時還會選擇給他送點魚之類的小獵物來。克達爾以前從沒見過這樣聰明的狼,但他也不在乎。
回到自己家,他開啟那扇粗糙的木門,又開啟地窖,將背上的鹿肉扔了進去。他今晚不打算吃,先留一段時間吧。他也不擔心會壞,畢竟,這裡可是弗雷爾卓德。
坐在他自己做的那把椅子上,克達爾捧起一杯熱茶喝了一口。暖流稍微讓他的胃好過了一些,忙活了一早上,他都沒來得及吃東西。靠在椅子上,他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道那丫頭怎麼樣了。
還有部族,希望他們一切都好。
克達爾的眼前又浮現出自己兄弟與父親的臉,他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這片大地實在太過殘酷,手足相殘,父子之間刀兵相見這種事,或許也只有在弗雷爾卓德才會發生吧。
他的耳朵動了動,門外傳來一陣聲響。克達爾皺起眉,手已經抄在了自己放在門邊的斧頭上。斧柄上,奧恩的印記還在散發著溫度。
克達爾謹慎地開啟大門,看到一個赤身的女人戰戰兢兢地站在他家門口的樹林之中,她渾身血跡,神色恍惚。一行血色的腳印從她站立著的地方向後蔓延,一路延伸到很遠的地方。
思索再三,克達爾還是選擇了出聲“喂!”
誰知他才剛剛出聲,那女人的面容就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驚慌了起來。她的五官擠在一起,從喉嚨裡發出一聲長長的尖叫,隨後就那麼倒在地上,死去了。
這算什麼情況?!
克達爾看著眼前的一切,默然無語。
天快黑時,他終於在離家不遠處給那女人挖好了墳墓,將她埋葬。不管怎麼說,看著一個人曝屍荒野這種事,他做不出來。即使代價是沒時間做飯,還餓著肚子也是如此。
嘆著氣,克達爾背起斧子與鐵鍬,步行回到了家附近。就在他還在思索晚上吃什麼之時,從他木門下傳來的一絲燈光和內裡的交談聲,卻讓這個男人的面容迅速變得狠厲了起來。
克達爾迅速將鐵鍬扔在一旁,斧頭已經握在了手裡。他壓低步伐,悄無聲息地靠近了自己的家門,仔細傾聽著裡面的情況。
“你確定腳印就在這兒斷掉了?”
“沒錯,老大。我很確定。再說了,就算你信不過我,你也得相信魯託的鼻子啊!”
“汪汪!”
“你看,魯託都讓你相信他了!”
“讓你那條蠢狗閉嘴誰知道這屋子的主人什麼時候會回來?”
“他回來就回來唄,咱們只是問他點事兒。”
“是啊,只是問點事。”被稱作老大的人聲音裡有些無奈“那你他媽也不應該吃人家的東西!”
“只是吃點他不會在意的。”
那可說不準,年輕人。
克達爾一腳踹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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