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火女坐在他的身後,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的腰。想到這裡,灰燼就覺得自己的思考陷入了粘滯。
兩人就這麼沉默地踏上了旅途。
何慎言為他們找的那片荒野在地圖上被標註為達爾莫平原,地廣人稀,物產豐富。還被他施加了生人勿進的防護魔法,而他們旅途的目的地,弗雷爾卓德則位於達爾莫平原的西邊。
苦寒之地
他想起自己去過的那些地方,裡面不乏與之相同的土地。但這可是異世界,誰知道會不會有新的危險?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握緊了手裡的韁繩。
“灰燼大人”
防火女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她舉起右手,指著前方的某個方向“那裡是不是有個人?”
順著她的手指看去,灰燼的目光很快就變得有些危險。他一言不發地下了馬,示意防火女在原地等自己,隨後就朝著前方走去。
那個男人穿著一身髒兮兮的布衣,趴在地上。即使染上了塵土也顯得並不在意,他狀若瘋癲地小聲嘀咕著,手裡還緊緊地抓著一隻田鼠。不時還會將舌頭伸出,在那田鼠的屍體上舔舐兩下。
灰燼來到他的身後,還未說話,男人就猛地回過了頭。他面色青紫,那絕對不是屬於正常人類的膚色——早在他回頭的一瞬間,灰燼便猛地拔出了腰間的長劍,與此同時,男人的眸中兇光大作,兩點猩紅燃起。
下一秒,他的頭顱高高飛起。
腥臭的黑色血液灑落一地,落在草地上發出嘶嘶的燃燒聲。一種難聞的氣息迅速傳到了灰燼的鼻腔裡,他禁不住皺起眉——在味覺復甦後,連帶著嗅覺也是如此。以前他可以無視那些糟糕的環境,現在的話,恐怕多少會受些影響。
灰燼將長劍上的血液在男人的身體上抹去,收入鞘中。他蹲了下來,仔細地觀察著他的屍體。
那男人沒被衣服遮住的部分,比如手臂或者大腿,都有著大量紫紅色的血管突起。而這現象之前是沒有的,至少在他兇性大發,想要襲擊灰燼之前沒有。而且,明明主人已死,但這些紫紅色的血管卻還是在一點點鼓動。
灰燼心中已有了些猜測。
他摘下手甲,小心地觸碰了一下紫紅色的血管。觸感極其奇怪,不像是人類的面板,倒像是某種冰冷的石頭。堅硬、又帶著非人之物特有的令人不適感。他又取下腰間的小刀,稍微割開了一條血管,那黑色的血液立馬噴湧而出。
腥臭的味道越來越濃重,灰燼面不改色地仔細觀察著那湧出的血液。它們極其粘稠,且帶著某種生物一般的質感。毫無疑問,這絕對不是人類的血液應該有的樣子。
他終於皺起眉,手中不知從那摸出一個小小的印記,藉著這媒介,他的手心中燃起火焰,隨後噴湧而出。
不過剎那間就將這無頭的屍體連帶著他的頭顱燃燒殆盡,等到屍體徹底燒成灰後,他又不知怎的從手中釋放出了一片凍霧,止住了蔓延的火勢。
回到馬上,即使灰燼不說話,防火女也能感覺到他心情的變化。她低聲問道“有什麼不對嗎,灰燼大人?”
半響,灰燼才回答了她“我也不知道。”
很有他作風的答案,簡潔明瞭,而且說什麼就是什麼。只是稍微有些氣人。
防火女抱著他腰部的雙手又緊了一些,幾乎已經是整個人都靠在了他身上。她靠在他耳邊,輕聲呢喃“我會陪著您的。”
灰燼沒有回答,看上去只是專心趕路而已。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他有種預感,這趟旅途恐怕不會那麼輕鬆。
弗雷爾卓德。
克達爾放下手裡的鹿,擦了擦汗。最難熬的冬天已經過去了,他找了個遠離人煙的地方,建了個自己的小屋。手藝依舊粗糙,比不得他在艾歐尼亞那個別人幫忙建起來的屋子住著舒服。但好歹也是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他沒選擇在自己家附近處理這頭鹿,要知道,血腥味很容易引來掠食者。他可不想在深夜遭到熊、狼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動物的襲擊。就算能夠應付,他的家多半也會變得一團糟。
半蹲在地,克達爾極其嫻熟地為這頭鹿剝了皮,然後分塊、切割。鹿角就扔在地上,這東西對他來說一點用都沒有——他不需要錢,只需要能讓自己生存下去的物資。
待到自己所需的東西卻都被他用繩子紮起背在身後,地面上只剩下了一灘血跡與內臟。克達爾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他知道,這裡很快就會被一群趕來的狼包圍。它們會井然有序地分食掉那些內臟,連血跡也一併舔食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