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慎言搖了搖頭“這不是驅逐,這只是犧牲而已。”
“是的,但卓有成效,這就夠了。”
“就和你現在存在的方式一樣卓有成效嗎?”何慎言突然說道。
瑟塔卡的臉上掛起了自豪的笑容,她張開雙手,從牆壁縫隙中穿出的月光打在她身上,直直的穿透了那幽藍色的身體“是的。現在,我與恕瑞瑪同在,法師。”
她不是在比喻,而是在描述一個事實瑟塔卡將自己的靈魂與恕瑞瑪的黃沙繫結了,她成為了某種類似於地縛靈之類的東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何慎言能夠感覺得出來,她的靈魂極端虛弱,且飽含痛苦。
看來她的這種方式並非沒有代價。
何慎言很少能夠見到這樣的瘋子,他自己算一個。他開始思考,是否其他飛昇者也能做到這種事?而後,他得出一個否定的結論。
瑟塔卡明顯是飛昇者中最為特殊的那個個體。
飛昇者們在經過太陽圓盤灌注無主的星界能量後已經被改變了生命形態,他們在生理結構上與人類基本沒什麼關係了。就連靈魂也是如此,但瑟塔卡是唯一一個特殊的存在。
其他的飛昇者不論實力是否強大,都失去了人形。只有瑟塔卡,她不僅還保持著人形,甚至就連身高都沒有變化。但她的力量偏偏又是他們之中最強的,這點極其不合常理。
“羊靈與狼靈想要帶走我,但祂們沒法殺死沙漠。我的肉身雖然死去,可靈魂依舊存在——我與這片土地同在,沒有任何人能夠剝奪這件事!”
她豪邁地笑著“就連死亡本身也不行!”
“我還有一個問題。”何慎言說道“如果你如此深愛你的國家,那麼,為什麼在你後裔的王朝崩塌與虛空再次開始活動時,你卻沒有出現呢?”
“原因很簡單,法師,簡單到我說出來你甚至可能會不太相信。”瑟塔卡收斂了笑意,她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我雖然短暫的逃脫了死亡的追捕,可最終,羊靈與狼靈還是會找到我的。我可以一直躲藏在沙漠中,只要我不出現。但你的到來讓我意識到,或許這就是僅有的機會了。”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誰知道下一個這樣的機會什麼時候來?星靈們對人間虎視眈眈,虛空的危險也迫在眉睫。而帝國的子民們如今卻都孱弱的可憐,我能夠現世與人交談的時間非常短暫,法師。所以,雖然我很感謝你對帝國的幫助,但我恐怕給不了你什麼賞賜。”
“我想要的東西你應該給不起,女皇陛下。況且,我也不是為了要求回報才去做這些事情的。”法師淡淡地說。
一陣風吹過廢墟,發出空洞的迴音。捲起陣陣黃沙吹拂過瑟塔卡虛幻的身體,她凝視著何慎言,突然輕笑了一下“看來是時候了,法師。替我向亞托克斯告別。”
她說完別毫不留戀地轉過了身,在她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羊靈與狼靈就站在那兒。
羊靈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空靈,她撥弄著手中銀白色的弓弦“逃脫者,你已無處可逃。”
狼靈咆哮著,難掩語氣中的興奮,又或者它其實根本就沒想過掩飾“你逃不了的!追獵!我要追獵你!”
瑟塔卡不屑地一笑“我根本就沒想逃,來吧,死神!讓我看看是否死後真有一個屬於亡者的世界!”
羊靈並不說話,她將手中的弓對準了這個逃脫了死亡上千年的人,她拉開弓弦,隨後放開。不可視的虛幻之箭在頃刻間便穿透了瑟塔卡的頭顱,她便化作了一縷青煙,緩緩消散了。
“你們好,千珏。又見面了。”何慎言主動向祂們打起了招呼,顯得非常禮貌。
不僅如此,他刻意收斂了魔力,儘量讓自己看上去顯得人畜無害。他就像是那些手裡拿著食物去投餵野貓的人,竭盡全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和藹可親,臉上還得帶上溫和的微笑。
狼靈直接嚎叫了起來“是那個逃脫者!羊!我能追捕他嗎?!可以嗎?我能嗎?!”
它的腦子裡似乎對逃脫者與追捕這兩個詞有著別樣的概念,就像是做了巴甫洛夫反射訓練的狗似的。一直激動地嚎叫個沒完,宛如黑影一般的身軀纏繞在羊靈周圍,大張著的嘴裡獠牙密佈。
“他死期未至,狼。我們該走了,東方有戰爭發生——凡人們的生命正在等待收割。”羊靈以空靈的聲音回應了狂躁的狼靈,她輕彈弓弦,理也不理何慎言,便直接消散了。和祂們來時一樣毫無蹤跡。
好吧,投餵計劃失敗了。
見狀,何慎言煩惱地嘖了一聲“怎麼就是不上當呢?那該死的狼也不知道直接撲過來”
言罷,他搖搖頭,繼續看起那些散落一地的、記錄著歷史與知識的石板。
一口氣就將恕瑞瑪境內全部的城市統一,對飛昇者來說並不如何困難。亞托克斯與內瑟斯一口氣將目前恕瑞瑪境內的十二座城市全部拿下後,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只剩下兩個問題。
第一,安撫民心。
就算是和平征服,也不意味著人人上下都是一條心。
恕瑞瑪的人們在小時候都聽過有關天神戰士的傳說,他們之中有多少人真的相信這些久遠的故事沒人知道。只有那些上了年紀的恕瑞瑪人才會對沙漠抱有一份敬畏,畢竟這裡的沙子實在是存在的太久了,久到什麼傳聞都有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