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伊麗莎白”
他深吸了一口氣,用自己的本聲,對她輕輕地說道,
“我在。”
他的聲音宛如有魔法那樣,在他體溫的熱切之下,那夢魘好像輕而易舉地就被他趕跑了。
就連她顫抖不止的肢體也恢復了平靜,急促的呼吸也一點點恢復了規律.
看著她逐漸如常,好像終於能沉沉睡去,費舍爾的心底終於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他忍不住端詳她如今的面容,最終,又為了不打擾她的淺眠,想要鬆開她的手,這樣,待她醒來,守在她身邊的又會是那半年來不離不棄的“魚兒”了。
只是,當他要鬆開手的時候,另外一隻冰冰涼涼的手不知何時突然搭了上來,緊緊地扣住了他的手背。
“.”
費舍爾的眼瞳微縮,一點點緩慢地抬起眸子來。
卻見眼前,那躺在被褥之中的伊麗莎白竟然側過頭來,以那絲帶覆眼,蒼白卻如舊的面容看向了他.
那沉沉睡去,那驚懼噩夢,全部都消散得無影無蹤那樣
伊麗莎白,原來並沒有睡著。
唯獨她側過來的面容,唯獨她看不見的那臉龐。
“伊麗莎”
費舍爾下意識地用魚兒的聲音開口,但伊麗莎白那攥住他手掌的兩隻手卻一點點用力。
她張了張乾涸的嘴唇,一聲喑啞的聲音終於鑽出了心臟,
“費舍爾,對不起”
以費舍爾的階位,以那變化莫測的生命補完手冊的偉力,那隱藏應當是天衣無縫.
可是,哪怕看不見,哪怕摸不著,哪怕聲音與他完全不一樣,在足足半年的相伴之下,那股默契同樣也冥冥之中為伊麗莎白指明瞭方向
她知曉了,那個人一直或許在自己身邊。
他說,如果讓你為難,那不見便不見了吧,只要你能過得好好的,那便足夠了。
那一刻,或許點燃了她的勇氣,讓她下定決心去面對,面對他們過去無論好壞的所有.
因而,伊麗莎白聲音顫抖,彷彿受著煎熬,也正如她先前所坦誠的那樣,犯下那樣過錯,與相愛之人對立求而不得的人要面對她犯下的一切是那樣讓她恐懼
但緊握著愛人的手,她還是將那句遲來了很久的呼喚與道歉說出了口。
她說,對不起。
明明只是再一次輕聲呼喚他的名字,明明只是那樣一句簡單的道歉,那從他們青春時期就糾纏至今的恩恩怨怨好像都徹底煙消雲散
望著眼前好像鼓足了所有勇氣攥住他手的伊麗莎白,費舍爾張了張嘴,喉頭湧動之間,一滴淚水卻替代了聲音先行流下。
那眼淚越聚越多,好像有了重量,讓他止不住地低下頭來。
他只是伸手,將床鋪上那骨瘦如柴的伊麗莎白擁住,緊緊地擁住,將她抱在了懷中,將頭埋在了她的金髮之中哭泣了起來,
“太好了,伊麗莎白.太好了.”
感受著愛人的呼吸,感受著那多年來求而不得的心跳,那再溫暖不過的擁抱,伊麗莎白好像也回想起了多年前想要哭泣的衝動
她緊緊抱住了眼前的人,不知是不是錯覺,從那絲帶的邊緣處,一滴如寶石一樣的淚珠順著滑落
沉默之中,那份脆弱、那份愧疚、那份炙熱的愛都順著那淚珠墜下.
那是,獨屬於他們的至寶。
只是君不言,只是君不見。
(全書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