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了,剛剛把他們兩個接住的時候我就已經檢查過了。小唐澤完好無損,就是好像受到驚嚇昏過去了,就是米哈尹爾的情況...”
“很嚴重嗎?”
費舍爾立刻追問道,但鉤吻只是摸了摸下巴,隨後來到了米哈尹爾身邊搖著頭道,
“我也不清楚,不過還有呼吸,你看他的腦袋裡面有好多的鐵,還會閃電火花,完全超出了我這個赤腳醫生的能力範疇了。”
費舍爾順著鉤吻的方向看去,真的發現米哈尹爾那被桃花枝條佔據的臉龐之中除了鮮血之外竟然真的還有電弧閃過,大概是因為他之前裝了什麼額外的植入體吧,反正構造和正常人類都不大一樣了,鉤吻不敢亂醫也是正確的。
想於此處,費舍爾也沒有別的什麼辦法,只好先給自己的傷口包紮了一下,隨後低頭看向了地上的赫來爾。
她的身上也長出了不少桃花,而且不少還在滴落著金色的血液,費舍爾決定先幫她把桃花給弄出來,隨後給她簡單包紮一下。
鉤吻還沒從拉斐爾天使長那裡取到經,所以對於天使的治療也不大清楚,不過的確如此,神話種和其他的生靈差距太大,這不光體現在戰力上,當然還體現在醫學上。
費舍爾這邊在細心地幫赫來爾清理身上的桃花,而坐在船尾的涅可利亞遙遙地便看見了天邊烏壓壓地一片沙塵暴朝著傾軋而來,她面無表情地回頭疑惑道,
“海上...也有沙塵暴嗎?”
鉤吻瞥了一眼,隨後搖頭笑著道,
“那不是正常形成的沙塵暴,而是桃公和雷米爾天使打架形成的天災,這裡距離樹大陸邊緣不過幾百里,傳過來很正常的...就像是我老婆初一對我的不滿十五就會變成鐵拳,一隻蝴蝶在海岸邊上扇動翅膀也可能形成龍捲風,更別說那兩位的戰鬥餘波了。不過沒事的,那沙塵傳到這裡已經沒多少威脅了。”
費舍爾聞言看向了那坐在船邊雙腳泡在海水裡的鉤吻,聽到他又提及他的妻子,還以為他想家了,不由得開口說道,
“我已經知道了世界樹淚滴失竊的真相了,等雷米爾回來之後也能交差還你自由了,反正你去聖域的目的早已完成了,想要回去也沒關係。”
鉤吻看著海面,溫和地笑道,
“沒關係,反正團隊裡多一個醫生更好不是?而且沙利葉天使不是說如果我們能將世界樹淚滴弄回去的話還有另外的報酬嘛,仔細想想,拉斐爾天使長的醫術還蠻誘人的。而且我之前寄回家的信上已經寫了要好一段時間才會回去,反正現在回去和之後回去大機率都要被我妻子的鐵拳揍,還不如晚一點回去呢...”
聽鉤吻這樣一說,費舍爾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想回去還是不想回去了。
可能這便是別人所說的“痛並快樂著”吧?
“不過硬要說的話,涅可利亞小姐是樹大陸的鳳凰,明明什麼事都沒有的,卻還被迫跟著我們逃出來了。桃公有可能已經記住你了,你之後回去估計...”
面無表情的涅可利亞沉思了一下,隨後同樣看向了海面,說道,
“這是命運的指引,可能是我生命中必要的經歷,我會隨機應變的。”
“...你心態真好。”
鉤吻笑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便又扭過頭去看海,由是如此,船上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費舍爾還在專心地為赫來爾清理枝條,反正沒過一會鉤吻又跳下海說要去游泳去了。
是的,到現在費舍爾都還沒清理完赫來爾的傷勢,而越是處理費舍爾便越是覺得觸目驚心。
和自己不同,當時的赫來爾是正面吃了全力出手的桃公的一擊的,也因此傷勢尤其的嚴重,如果不是她頭上的光環還亮著,費舍爾真的覺得她要離開人世了。
費舍爾細心地將對方已經處理好的傷口包紮起來,雖然不知道這樣對天使而言有沒有用,但費舍爾覺得應該好過沒有。
清理著清理著,費舍爾便不由得想到了剛才的那一抹橫在自己身前的晨光,以及那好像要將自己所完全充斥的、她的背影。
如果之前的一切,包括那樣幫助和捉弄都能以“尋樂子”做一個簡單的理由,那麼剛才的所作所為又是因為什麼樣的理由呢?
費舍爾包紮傷口的動作輕柔,儘量不給她造成除了拔除枝條之外的二次傷害,但即使是將全部的傷口包紮完之後,她的模樣也依舊慘烈,如同一個大號的、滿身都是裂痕的陶瓷人偶那樣瀕臨破碎。
她身後的虛幻翅膀就連那最後還剩下的那半根都無力地收入了身體之中,更讓費舍爾盯著她的傷口良久,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也好像只是在發呆而已,不過目光一直在她的傷口和先前的記憶中的她的種種之間打轉...
就在費舍爾那意味複雜的目光終於從對方慘烈的傷口上挪開一點點向上時,第一次看向了她的面容時,他才忽而發現,這個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卻極其安靜地、一言不發地、帶著那熟悉的壞笑眯著眼睛看著自己。
只不過此時此刻伴隨著她身上的傷勢,那笑容顯得有些中氣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