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死亡卿的一席話,費舍爾恍若茅塞頓開一樣,他喘息著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無數的對策與思考不斷碰撞,停頓了兩三秒後,他才抬頭看向了眼前手上煙已經沒了一半的死亡卿,問道,
“...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你又為什麼能豁免死亡?”
死亡卿叼著煙攤了攤手,看著費舍爾說道,
“先回答後面一個問題,那就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只能把我的經歷和你大致講講。”
“你知道生命們的信仰是很複雜的,大多數人類信奉母神,北境也有人信霜鳳凰,南大陸的人信費馬巴哈龍神...凡此種種都有,而其中還有更少數的生命是直接信奉真神的,譬如信奉百相之神、門等等...”
“而我年輕時不懂事,西大陸東邊的幾百個小國每天都在打仗,我和大多數人一樣流離失所,沒個地方吃飯,因此也加入了一個卡度東部小國中的死亡教團組織。他媽的這幫傢伙信什麼不好信的是赫鴉,信一個沒有意識的神。每天的教團活動就是各種作死,跳崖、自焚、上吊啥都來啊,說是能透過死亡抵達他們嚮往的天堂,我在裡面每天都跟著他們作死,想著死了就死了,至少臨死前他們還管飯管住呢...”
“誰能想到,每一次舉行這種儀式我都能活下來,我一開始以為也是幸運,結果時間過得久了,那幫死亡教團的高層領導居然懷疑我信仰不誠躲避死亡,要當眾把我處死!他們直接安排了刀斧手要砍我的腦袋,那時候我真的覺得完了,但也沒辦法,老老實實地受死吧那就...誰知道,‘卡擦’一聲過後,我飛出去的腦袋又原路飛回去了!”
死亡卿一邊叼著煙一邊繪聲繪色地用手掌比劃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大叫道,
“你猜怎麼著,當場把行刑的劊子手給嚇死了,教團的領導也跑了個遍,當場就退教了...從那之後我才發現,我好像成了一個很特殊的存在,赫鴉好像把我給漏了還是怎麼的,反正就是咋死都死不掉...那就好好活著吧,結果活了幾年活不下去了,太他媽苦了!”
“我老家的所有認識的人都被那些小國計程車兵炸死了,我喜歡的姑娘嫁人之後被丈夫活活打死了,我一邊哭一邊拿刀捅他啊,然後被他的家裡人抓住又被打死,然後我又活了,我又起來和他的家人打,然後我又死了,然後我又活了,站起來和他家人手底下的家僕打!打啊打啊!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反正全被我殺完了,我還是死不掉...”
死亡卿將吸完的煙吐了出來踩在腳下,同時煩躁地低著頭一直在抓自己的頭髮,想要將頭皮扯下來一樣用力,
“一開始知道我不能死的時候我還蠻高興的,什麼都想幹,挺多欲望的...後來才發現,這是真的累啊,死也死不掉,我就越來越和那些死亡教團裡的成員一樣了,所有願望都變成早日歸西解脫了。所以呢,我才加入了這個什麼鳥學會,得了一本這個什麼鬼手冊,從裡面的那個老大命運卿口裡知道了很多東西,爭取早日脫離凡間的苦海,這也是我能知道這麼多的原因,都是她告訴我的...”
死亡卿嘲諷地笑了笑,將那本【死亡補完手冊】一腳踹在了地上,隨著那書本在地上翻動出了前幾頁,但在費舍爾眼中,那上面什麼文字都沒有,因為他還不是死亡補完手冊的主人,
“結果我期待了好久,這鬼手冊的第一頁居然是,‘這本手冊將會教你擺脫死亡的奧秘’...呵呵,給我都整無語了。詐騙!這他媽的簡直就是詐騙!我像個猴子一樣被那個叫命運卿的死女人耍來耍去!這次她說,你的手上可能有死亡符文,一件能絕對賜死的物品,就算已經使用了,你之後也大機率會獲得與死亡相關的線索,所以我才來的。”
也就是說,死亡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豁免死亡的,但大機率是赫鴉出錯了,因為赫鴉是最獨特的、沒有自我意識的神明,那麼她應該不會對一個生命產生特別的關照等等,唯一可能的原因便是有其他人干預了。
而也就是在同時,費舍爾那之前因為死亡而變得有些怠惰的大腦又重新全速運轉起來了,他忽然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艾利歐格說這個死亡符文是魔神阿加雷斯製作的,根據她那模湖不清的描述聽來,那位惡魔像是直接竊取了赫鴉執行死亡的權柄的微小一段...
那麼問題來了,惡魔們全體被鎖在了深淵之下實力受到了嚴重限制,即使是艾利歐格也只能以十四階位的靈魂行走於世,而在死亡卿的描述中,赫鴉的權柄是很難以抗衡的,滿打滿算阿加雷斯也不可能再保持全盛時期的狀態,他憑什麼能竊取死亡並製作成死亡符文呢?
唯一的可能是,在深淵之中還有其他的人幫了他,比如躲避了戰爭清算仍然行走於世的真正的神話生物,拜蒙。不過拜蒙也只有十九階位,能做到這樣的事情嗎?
這個話題再一次回到了那引起埃姆哈特深深恐懼的惡魔種身上,費舍爾又一下子聯想起了之前北境的事情,她算計了鳳凰種,形成的基座嗎?
可費舍爾卻隱約覺得不對勁,例如為什麼拜蒙要送給月公主那幅畫,真的只是為了讓月公主消氣嗎?拜蒙取走基座又有什麼樣深層次的邏輯和目的,她隱藏在圖蘭家族這麼多年,不可能什麼都沒幹,不然瓦倫蒂娜母親所創造的、詭異的夢魔法又是從哪裡來的?
就在這簡單的幾句思索之間,他終於才第一次認識到那個讓埃姆哈特恐懼得不能自己的魔神拜蒙究竟是一個什麼恐怖的存在,他什麼答桉都沒得出,沒有像樣的線索支撐,他連一點眉目都抓不到,只好暫時將思緒放回眼前的困境中,
“咳咳...所以,現在對我生效的死亡是對於人類的,只要我找到層次抵達二十階位的存在就能擺脫它,對嗎?”
死亡卿抬起頭來,啞聲道,
“對,而且是要精於此道的存在,這是命運卿和我再三強調的,她好像早就知道我們會有這樣的對話了...總之,如果你之後遇到那樣的存在,順帶能不能幫我問問他能不能送我走啊?或者說,你遇到了那個製作死亡符文的人也能不能幫我問問,他能不能再做一把送我走啊?”
費舍爾無語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傢伙喝了這麼多的酒現在好像開始上頭了,死亡卿這傢伙似乎除了能被死亡豁免之外,其他的啥功能都沒被影響,和其他的任何人類都沒區別。
就在此時,他又想到了厄爾溫德臨死前和自己說的,要小心造物學會的話語,他停頓了片刻,又問道,
“對了,能把你知道的所有的關於造物學會的事情都告訴我嗎?這應該是那個命運卿允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