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就來了天懸城,那時這裡還那麼大,一個時辰就能從城東走到城西。”
“人也沒那麼多,天懸城也只是供給個前來報名之人暫時歇腳的地方,在大多數時候,這裡挺清淨的。”
“我在這兒呆了一年,然後就透過了考核,做了外門弟子。”
說到這裡,老人頓了頓,似乎在努力回想著什麼,好一會後,他才言道:“那時候,好像還沒有雜役弟子這樣的說法。”
“入了內門,雖然去不了神峰之上,但也不用待在天懸城,天懸山中,有大片的弟子宿舍,每日有三餐,逢年過節甚至還會發些錢財,送上一兩件新衣衫。不過都是弟子們統一的服裝,不那麼好看,尤其是外門弟子的,都是灰白色,老夫很不喜歡。”
“也沒聽說過什麼青寰府,外門的典籍雖然搶手,想要看,多等上些時日,也能看到。”
“更沒有什麼參加內門選拔,還需要交錢的說法,每年春秋兩季都會有內門考核,只要修為符合標準就能參加,哪像如今……”
說到這裡,孫離再次沉默了下來。
他臉上的神情在這時變得有些複雜。
有困惑,有不解。
有些許不知如何發些的憤怒。
也有無法改變現狀,卻又無法心安理得的處於現狀的無奈與窘迫。
褚青霄有些理解他的心情:“今時畢竟不同往日,如今天懸山的門徒比起當年恐怕也多了不少,維持這麼多人手的宗門,也確實需要一筆很大的開支……”
褚青霄為了安慰眼前的老者,說了些他自己也並不太認同的違心之言。
只是這話出口,倒是沒有得到老人認同的回覆,對方只是直直的看著褚青霄問道:“你真的這麼認為?”
那樣的目光,讓褚青霄一愣,心頭泛起陣陣愧疚。
畢竟老人似乎一直對他坦誠相待,他卻……
想到這裡,褚青霄也坦誠道:“也不全是這麼認為,至少我覺得天懸山作為名門正派,應該對收入門下的弟子,有所審查……”
“有些確實在此道上並無天賦之人,就不應該收入門下,給他們希望,又讓他們在這裡蹉跎數年,甚至一生的時間,這……”
“有些自私了。”
這樣的話,若是被紫玉聽了去,以那小妮子一心維護天懸山的性子定然會勃然大怒,面紅耳赤的與褚青霄爭論上一場,說不得要是把她說得百口莫辯,她就會掏出自己的銀光落雪,來個以“理”服人。
這樣的事情,在紫玉與月見的身上發生過不知道多少次。
但聽聞這番話的孫離卻是在短暫的沉默後,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昨日回來後,我特意去酒肆尋人聊過一些。”
“以往我對天懸城中的事情只是知道一些皮毛,昨日聊過之後,方才覺觸目驚心……”
“如今的天懸山,我看不到任何的身為劍宗之首氣魄與擔當。”
“擁有的只有傲慢與自私,以及那膨脹到讓人覺得恐懼與不安的野心……”
褚青霄看著老人說著這些話,臉上的神情又變得憤慨了幾分。
“前輩就不要多想了,這種事,我們這種小人物,管不到的,也不必杞人憂天。”褚青霄趕忙勸解道。
只是這再尋常不過的場面話。
放在與旁人說起,對方大抵會長嘆一聲,附和一句:“也對,擔心這些,倒不如想想今天中午該吃什麼。”
可孫離顯然不是尋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