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二姐和二姐夫呢?”
大蓮搖頭,
“我跟二妹進去便分開了……”
嚴緒在這處有個相好的,大蓮來過兩回,進了院子就直奔那女子的院子,在外頭催了幾回,嚴緒才一臉不耐煩,罵罵咧咧的出來,而昨兒晚上關柱歇在另一間院子裡,他倒是沒叫姑娘,只是抱著酒罈子過了一夜,二蓮過去尋他,此時還不知酒醒沒有,大蓮擔心在外頭等著的妹妹和孩子們,便先一步出來了。
“那……現下……我們可是要等一等?”
四蓮問大姐,大蓮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立在一旁滿臉不耐的夫婿,
“這……”
嚴緒感受到姐妹二人的目光,打了一個呵欠應道,
“等甚麼等……吵了老子瞌睡,老子要即刻回去補眠!”
大蓮咬唇,看了妹妹一眼,想了想道,
“我到那邊再叫一輛馬車,四蓮……你……你在這處等等二蓮吧!”
四蓮見著她的懦弱樣兒便氣惱,只覺嚴緒身上的脂粉味兒嗆得她鼻子直癢癢,點頭道,
“好!”
大蓮果然去一旁尋了一輛馬車,這海棠衚衕乃是出了名的風月街,衚衕口附近多的是年節裡想掙雙份工錢的車伕,大蓮又僱了一輛馬車,將一對兒女抱到了另一輛馬車之上,嚴緒跟著上了車,隔了窗還衝著四蓮招手,
“四妹妹,有空到家裡來坐坐……”
四蓮撇過臉無視,待得大蓮一家走了,她又在原處等了約摸有一柱香的功夫,還不見人來,卻只聽得衚衕裡面有喧囂之聲,隱隱傳來男子的喝罵聲與女子的哭喊聲。
四蓮聞聽立時心頭一沉,立時就掀了車簾跳了下去,提了裙襬就往那衚衕裡跑去,那趕車的車伕忙問道,
“小娘子,你還坐不坐車呀?”
四蓮回頭道,
“馬車我是要坐的,你且等我一等……”
說罷轉身往衚衕裡跑去,沒跑多遠便到了那傳出吵鬧聲的院子,推了虛掩的門進去,便見得精緻小院裡頭,關柱正一手揪著二蓮的頭髮,另一隻手握成拳頭,雨點一般向她頭臉上落去,口中還喝罵道,
“你個敗家的婆娘,敢摔我的酒,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是不是不想活了!”
關柱此時渾身酒氣,雙眼赤紅,平日一派憨厚的臉上,此時肌肉不停抽搐著,看著很是猙獰兇惡,仿如換了一個人般,二蓮被他打得連連慘叫,只頭髮在他手中無法掙脫,只能抬手護了自己的臉,四蓮見狀氣得肝膽欲裂,左右環顧,卻見得這私窯裡的一眾姑娘,還有被驚動的好幾個女票客,又有此處的老鴇和引客的龜奴,不少人立在那廊下,都如在看戲一般,一面看還一面交頭接耳,時不時發出鬨笑聲。
四蓮氣得手腳發抖,瞅準了機會,一個箭步竄進了正堂裡,將那放在角落炭爐上的銅壺提了起來,那銅壺又大又沉,乃是一早上龜奴們燒了水,給客人們洗漱用的。
四蓮身子瘦小,使盡了力氣,才提了銅壺踉踉蹌蹌的走到外頭,趁著關柱不留意,開啟壺蓋就從背後給他潑了過去,
“嘩啦……”
一聲,一股子白煙自關柱的後背上升起,關柱身上穿了棉衣,一時沒有感覺到疼,只是轉過身來,怒指著四蓮罵道,
“你個小賤貨敢管我的閒事……”
說罷扔了二蓮便要來打四蓮,這時節滾燙的熱水自棉衣裡滲了進去,貼著肌膚便如刀子割肉一般的劇痛,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