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緣由,她並不知曉。
作為魂魄,她有許多禁忌,近不得祠堂,近不得他的臥房,唯獨能呆的地方,也就只有書房和他撫琴的樂室,且終日混沌,四處遊蕩,這一世,她發現她對好多事情的記憶都模糊了,甚至記不得具體的細節,對她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正廳裡的兩人,從四安茶聊到了西北的風土風情,再到涼國燕國。
姜行遠顯然知道趙桓允和贏太后的往事,談天談地就是不談贏太后,趙桓允會意,不動聲色道:“國公爺切莫聽信傳言,本王跟贏太后雖然早年相識,卻並無男女私情,本王也從未心儀於她,在本王面前,國公爺儘可暢所欲言,不必有所顧忌。”
在世人眼裡,他遲遲不娶,是放不下贏太后。
殊不知,真正的緣由並非如此,他不過是想娶中意之人而已。
姜行遠聞言倒有些尷尬,訕訕道:“臣倒是從未聽說此事,只是覺得太后身份貴重,臣不敢妄議。”
“國公爺鎮守邊關十餘年,對涼國燕國最熟悉不過,若國公爺都不能直言,那朝中真的是耳盲眼瞎了。”趙桓允展顏道,“本王願洗耳恭聽,還望國公爺不吝賜教。”
“殿下,臣以為贏太后雖然一介女流,卻是野心勃勃,她一直覬覦燕國的燕雲三州,甚至她對鴻雁山以及梔子嶺一帶也頗為動心,相傳鴻雁山下有玉石坑,涼人愛玉,所以若是涼國一旦佔領了燕雲三州,下一步必定是咱們的鴻雁山和梔子嶺一帶,這兩處地廣人稀,只有西北軍在此安營紮寨,並無百姓涉足,是極好的練兵屯糧之地。”姜行遠生性耿直,見趙桓允這樣說,也就相信他跟贏太后卻無私情,“臣以為,聯燕抗涼,才是上上策,一旦涼國出擊,咱們跟燕國聯手,便可在西北一帶互為犄角,自會無往不勝。”
之前他不敢說,是以為趙桓允跟贏太后有私情。
既然趙桓允當面澄清,那他便無所顧忌了。
姜瑜忍不住嘴角微翹。
父親竟然信了……
“前一陣子,本王聽說燕國想用燕雲三州換咱們的鴻雁山和梔子嶺,皇上並未同意,想必他們也聽說鴻雁山有玉的傳言。”趙桓允手持茶杯,寬大的袖口上的金線迎著天光閃著幽幽的光芒,“如今咱們跟燕國聯姻,想來涼國定會有所收斂,眼下咱們以守為攻,只要保證十年無戰事,邊境安矣!”
“殿下所言甚是。”姜行遠越說越有精神,“咱們跟燕國這些年一直戰事不斷,西北邊境民不聊生,也的確到了休養生息的時候了,不能再打了,只要涼國按兵不動,咱們正好趁著機會擴田囤糧,休養生息,只有西北軍日益壯大,不管涼國還是燕國,都不敢輕舉妄動的,打鐵還需自身硬,打下來的和平才是真正的和平!”
雪越下越大。
王相令和蘇九坐在離國公爺不遠的馬車上等候,蘇九是個急性子,不住地張望:“殿下怎麼還不出來?”
“殿下都不急,你急什麼?”王相令自顧自地喝茶,揶揄道,“殿下怕是還沒見到想要見的人!”
作為幕僚,他是不贊成趙桓允迎娶姜瑜的。
可偏偏,他只是個幕僚,主子的私事他也不敢評論。
如今,見趙桓允如此費盡心思地接近姜二小姐,他又覺得不可思議。
他跟趙桓允共事多年,幾乎是朝夕相處,趙桓允老成沉穩,精明通透,王相令從未當他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反而一直拿他當同齡人看。
唯獨在姜二小姐的事情上,他才驚訝地發現,自家主子在男女情事上並不老練,反而青澀如少年,要他說,不如直接提親來得乾脆,堂堂皇叔冒著雪天出門,還不一定能見到,何苦來著!
“殿下去拜訪國公爺,不是為了見國公爺?”蘇九性子比竹竿還直,依然是一頭霧水,“難道國公爺不在府上,殿下一直在等?”
“你自己猜!”王相令白他一眼。
奇怪,習武之人,都不長腦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