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懷月洗手,看手上的血漬在盆中慢慢洇開,淡淡道:“哦,有這事?”
“是,夫人當日傷心透了,可如今看姑娘這樣子,真像個治病救人的女郎中,當日還治好了老太爺,不愧是玉面鬼手傳人呢!”
“你說……你是誰的傳人?”
帷帳中傳來喑啞的聲音。
姚懷月頓了頓:“你的傷口剛剛縫合,這幾天不要亂動,不要沾水,否則會留疤。”
最後半句是習慣性的叮囑,然而帳中人一笑:“姑娘多慮了,我身上的傷疤已不能更多。你方才說,你是誰的傳人?”
看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
姚懷月略一思忖:“玉面鬼手是我師父。”
“玉面鬼手是你師父?”語氣明顯加重了。
姚懷月袖子中的手一緊,總不會被識破吧?索性一口咬定。
“當日走街串巷時遇見的,他教給我醫術,剛好能治一些小病,見笑了。”
“哦……”那人一捻手,狀如無心:“久聞玉面鬼手名聲,只是不曾聽聞有徒弟,沒想到今日在這裡遇見,聽說玉面鬼手有一秘籍喚作《雜病輯錄》,你可看過?”
“既然是秘籍,我又怎麼看過?”姚懷月反問,臉不紅心不跳。
她隱約察覺到對方似乎知道了什麼,所以沒有聽過的東西,她也不敢輕易承認。
本來麼,姚懷月到處說自己是玉面鬼手傳人也是為了以後造勢,她總得離開姚家獨自生活的,總會有那麼一天,思來想去,還是發揮專長開個醫館最靠譜了。
早早把名聲打出去,往後的日子也不會太難過。
正說著,耳聽著床上的人吭了一聲,醫生的本能讓她快步走過去:“沒事吧?哪裡痛?”
“繃帶……”床上的人氣若游絲,“勒得我喘不過氣來。”
見姚懷月緊張,黑衣人道:“姑娘這麼在乎我?你們女人總喜歡說,大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如今也輪到我說這句話了。你救了我,不如我以身相許……”
“可別!”話音未落,姚懷月義正言辭地伸出一隻手,“什麼我們女人?可別把你看的那點言情話本子全都套在我頭上,本姑娘可用不著你以身相許,你要真相報答我,給我點錢就行。”
蒙面黑衣人沒有留下錢,但是留下了一個看起來很值錢的玉佩。
還是鶯兒一早打理暖閣的時候看到的。
昨晚鶯兒本想睡在姚懷月的腳踏上,但姚懷月實在沒有辦法忍受別人睡在地上,自己還能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睡,硬是拉著她兩人擠了一張床。
把鶯兒感動得大鼻涕差點哭出來,這孩子之前也不知受了多少苦。
一早上,看到姚懷月看著玉佩滿面愁容,鶯兒很體貼地安慰:“姑娘,我看那黑衣公子八成是喜歡您,也是,像您這樣的人,能有誰不喜歡呢?可靖王殿下那邊……”
“唉,”鶯兒自顧自嘆了口氣,“靖王和那黑衣公子,哪個似乎都不是個好託付的,咱們姑娘這是什麼命啊!”
姚懷月被她逗得忍俊不禁,沒想到一個才十四五歲的小丫頭,煩心事就這麼多。
可惜,主僕二人還沒好好享受一下早晨的時光,姚錦歡就帶著老太太的意思趕到了。
她腳步極快,臉上帶著迫不及待的痛快,闖進房門,將一張紙“啪”地拍在桌上:“喏!你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