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楌安安靜靜地飄在水中,玄色的長衫如同一朵盛開的蓮花,映襯著更加蒼白的臉。
他的眼睛緊緊閉著,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
姚懷月費了些力氣,把他的頭託離水面:“鶯兒來幫忙!”
主僕二人連忙把人連託帶抱從水桶裡拽出來,平放到暖閣的床上。
鶯兒滿面愁容:“姑娘,咱們還是把他扔出去吧……這男人來歷不明的,要是叫二房兩位姑娘發現了,姑娘你的清白就毀了。”
姚懷月自伸手探了探鼻息:“人還活著呢,只是傷口太重了。”
翻過來看,鶯兒前不久剛剛包紮好的繃帶盛開了一朵血色的花,而且還在不斷暈染擴大。
這麼下去,人非死不可。
鶯兒更害怕了:“姑娘,奴婢知道您心善,可這人斷斷留不得,要是死在這裡更難處理。”
作為一個認真看過小說的人,姚懷月當然知道鶯兒是真心實意地擔心自己,而且她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這段書上沒有,如今她也不知道這床榻上的人姓甚名誰,可前世學醫,一輩子想的便是懸壺濟世,現如今碰到了這個人,要真是壞人也罷了,可他好壞不明。
窮鳥入懷,獵師也不殺。
何況她是醫生。
手腳麻利地將鶯兒纏好的繃帶開啟,一道猙獰可怖寸許深的傷疤赫然出現在眼前,還不斷地流血。
“把我的針線包拿來。”
好在古代女子都會隨身攜帶荷包,裡面裝有針線繡片做應急之用,免得出醜。
沒想到在這裡派上了大用場。
“姑娘,您不會是要……”鶯兒拿著荷包的手居然開始微微往後縮。
姚懷月一把搶過來:“怎麼?信不著你家姑娘的針線活?”
月黑風高,一朵野雲擋住了最後一絲朦朧的月光。
鶯兒關緊門窗,將案上的燭火攏著,小心湊在姚懷月跟前。
姚懷月用燭火燒紅了銀針,穿著線,深呼吸。
從前當醫生的時候,艱苦的條件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但至少四角齊全,如今這樣的……
繡花針和手術縫針刺破面板的感覺不一樣,姚懷月微微有點手抖,她深呼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好在穿越過來這麼久,基本的手藝還在,很快就將傷口縫合,然後換了件乾衣服撕成繃帶,著鶯兒幫忙纏好。
纏的時候還不忘囑咐:“不能太緊,緊了會把傷口崩開,也不能太鬆,這樣剛好。”
纏好,沒有血滲出來,鶯兒才算緩了一口氣:“姑娘如今可真是大變樣了。”
“哦?”姚懷月忙著收拾手上的東西,只聽得鶯兒在耳邊絮絮。
“從前姑娘最厭惡手上沾了髒東西,更別提現在滿手的血,記得當初有一次生辰宴上,夫人親自下廚為姑娘慶生,不慎切破了手,姑娘還……”
鶯兒說到興起,卻忽然反應過來這話不好,當即閉了嘴,以為姚懷月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