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我怕
晚風溫柔,聲音也溫柔,就像一條清冽小河,緩緩流淌過姚月兒的心底。
姚月兒感覺,自己對姚懷月的信任已經越來越深了。
她紅著眼眶:“妹妹,我怕。怕那百花盛宴,我什麼都不會,惹人笑話。”
姚月兒緊緊攥著手中的繡品,那是上等的繡線,可惜已經汙濁了,且就算是不弄髒,上面的圖案也慘不忍睹,她自己看了都心煩。
什麼都不會!
姚懷月何嘗不擔心這一點?倘若姚月兒不開心,那父母就不會開心,父母不開心,自己做什麼都是白搭,終究也改不掉被趕出去的命運。
往後趕出去沒關係,但是現在,姚懷月在望京的根基還不牢固,免不了慘死外面的下場。
討好姚月兒,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兒!
“姐姐怎麼能說什麼都不會呢,我看姐姐這花樣子畫得甚好,好像是學過的一樣,這可不是姐姐的長處麼。”
“這算是哪門子的長處。”
姚月兒氣鼓鼓瞥了一眼自己的花樣子,她幼時跟著養父母去幹農活,總在田間地頭看過好些花啊草的,閒來無事時,總會描上幾筆。
人有天賦,然養父母卻總說琴棋書畫不是她這身份的姑娘能學的,有時間不若多幹活,給養父母親生的弟弟攢些聘禮,便不准她畫了。
眼前的這幅鈴花圖,雖說用色彩暈染,遠遠看上去倒是有幾分神韻,但回來姚家這麼久,看著房間臥室裡滿目琳琅的掛畫,那精巧的工筆畫讓她歎為觀止。
也就知道自己的畫其實上不得檯面,不由得更加自卑。
姚懷月十分耐心:“姐姐既擅長這個,那就大膽去做,準保不會有問題。”
“真的?”姚月兒抬起淚水漣漣的眼睛。
“我還能騙姐姐不成?”
“那他們要是問我詩書呢?”
“不會,”姚懷月堅定地告訴她,“如果你不會,那就是不會,這沒什麼好丟人的,勇敢一點。”
她緊緊握住姚月兒的手,定聲道:“你現在不如她們,未必永遠不如她們。她們現在或許很好,未必永遠都好。”
世事難料。
聽了姚懷月的話,姚月兒的肩膀放鬆下來,天色已經漸漸黑了,姚懷月的眼眸也如同墨色的天空一般深邃。
“其實,”姚月兒有些情不自禁,“我一開始有些討厭你,甚至恨你。恨你搶佔了我的一切,恨我本來該變成你的樣子,但是最後卻成為了一個村姑!”
“我知道。”姚懷月的聲音溫柔,就像是給姚月兒吃了一劑定心丸,“但是沒有用不是麼,單純的恨我而排斥我,也沒有讓你在我這裡討到便宜,相反,如果你從現在開始努力,那麼或許有一天你可以超過我。”
“已經損失了,能做的就是將損失降到最低。”
姚成勝頭疼得很。
弟弟姚成安是個只管闖禍不管收拾爛攤子的,姚老丞相氣得不行,讓他反思。
反思歸反思,這人命關天的大事可拖不得,河堤修了一半,工人們還在罷工呢。
這擔子只能落在姚成勝的頭上。
此刻,他正在書房裡,皺著眉看書,這心卻始終靜不下來。
其實工程上死人這事兒,以前也出現過,甚至史上都有很多事例可以參考,然而人已經不在了,怎麼處理都難免讓人不滿意,稍有不慎就連累整個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