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麼不好說的。既然你提起‘交易’,就說明你在鎮靈山逃生後願意幫我,那按照之前說的報酬,這些都能告訴你。我也會在接下來幾天傳授你真元用法、告訴你法寶位置。”遲江川很坦率的道。
鄭懸舟挑眉,“你不怕我真死在皇陵裡?那不就成虧本買賣了?”
遲江川笑道:“你真死在皇陵中,那我這輩子也難報仇了、我的這些秘密更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我怕什麼?”
“報仇?”鄭懸舟抓住了關鍵的字眼。
“對,報仇。”遲江川淡淡道,“這件事兒說來話長,幾句話我也說不清楚,但你迷惑的那些問題、我和娟兒捲入的奇怪死局,都由此而來。”
鄭懸舟沒打斷,耐心聽著。
遲江川繼續道:“簡單來說就是:有人盜用我的名字、盜用我的身份、盜用了我的一切。”
“在我‘死’後,有另一個‘遲江川’以‘隱修司司主’的身份、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他享受著我擁有著的一切,我的妻子變成了他的妻子,我的親眷、下屬,都是他的。”
“而現在,這個盜用我身份之人、還要再試圖利用我最後的價值。我知道這一切,但我無能為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隱忍在不滅骨中、忍氣吞聲,等到最後的機會和他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說到這裡,他的情緒再難保持鎮定,言語中帶著強烈的憤恨。
“我不知道他是誰。六年了,我眼睜睜看著他在我的家裡與我的妻子耳鬢廝磨、以我的身份享受尊榮,偷走屬於我的一切!”
鄭懸舟聽著聽著,感覺背後一陣涼氣上升。
他下意識代入到遲江川的視角:另一個人完全取代自己、享有自己擁有的一切,這確實匪夷所思……在此之前,他的很多猜想都被因此打破、得到了另外的答案與解釋。
根據已知的這些內容,他心念電轉,整合著資訊。
“你是說,他完美的扮演、替代了你?難道就沒有破綻?周圍熟悉你的人、還有與你每日相伴的妻子,對‘他’就沒有任何懷疑?”鄭懸舟不理解。
就算是演技再牛逼的影帝,也不可能日復一日扮演另外一個人,而不露出絲毫破綻吧!
何況,“隱修司司主”是什麼身份?位階起碼是二品大員!又是在京中!身邊圍繞著多少個大修士、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從實力、氣息、生活細節等等所有方面都要始終保持與遲江川一致,這可能嗎?
簡直無法想象!
遲江川方才的咬牙切齒,一點點的收斂回來,恢復冷靜:“你說錯了,他其實破綻百出!”
“啥?”鄭懸舟一愣,破綻百出還能演好幾年沒露餡?
遲江川解釋道:
“對,破綻百出,或者說……他壓根沒有扮演我,他就是另外一個人。除了和我相貌一樣以外,他沒有一點像我!”
“我這麼說你可能聽不懂,那我舉個例子吧:在北宗域,我是靠著兩杆短戟殺出來的,有個‘悍戟’的綽號。可在他盜用我的身份後,我的綽號變成了‘誅詭劍’,而且沒有任何人懷疑、沒有任何人對此產生過質疑!就好像我一開始就叫‘誅詭劍’,‘悍戟’這個稱號根本不存在一樣!”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不會用劍,用劍的是他!”
“生活中的種種細節都是如此、明明和我截然不同,但卻被所有人所接受!”
鄭懸舟頭皮發麻,愣了好一會……“你是說,你變成了截然不同的樣子,可你身邊的所有人都沒懷疑、反而認為這個新的‘你’才是你的本來模樣?”
“就好像……就好像……”他思考半天,終於想到了一個合適的比喻:
“就好像他以‘遲江川’這個身份重活了一遍、把你這些年活著的痕跡都給篡改了,甚至是……完全把你變成了與你人生軌跡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
“這簡直就是‘盜命而生’!他擠掉了你本來的生命、霸佔了你的生命、篡改了你的生命!甚至……就算你現在活過來、站在你妻子的面前,你妻子也會覺得盜命之人是你,而你不是你!”
“這世上還有如此恐怖的能力?”
“真要是這麼說的話,難道我身邊也有人已被‘盜命’了?而我並不自知?就比如我現在看到的弟弟,他從前也許是個聰明伶俐、乖巧可愛的弟弟?現在的他,是被一個天生腦子少根筋的弟弟給‘盜命’的?我現在所看到的、所記憶的,都是假的?”
“以此類推,這世上還有人是真正的‘自己’嗎?史書上寫出的名人典故、又有幾分是真的?沒準都是被他人給‘盜命’的!”
鄭懸舟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遲江川所說的這種事情,完完全全超乎了他的理解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