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捲上的文字記載到這裡就結束了。
但實際上,克洛諾斯並未將它全部攤開,其仍然有一部分是捲起的。
這一部分是附近殘破世界群落的地圖。
為了給予繼任者最好的,遺留它的人在上面的確花費了不少心思。
地圖上的每一根線條都是如此清晰,每一處註解的字跡都是如此工整。
但,這對克洛諾斯來說並沒有多大用處。
他是前代神王,而羊皮卷的佈置者在他仍統御大地時期只能算是僕從,兩者間的差距是不可衡量的。
記載之人畢其一生所丈量的土地,連同他那消逝的七萬七千六百三十二縷時光,在克洛諾斯看來也只是凡人的囈語,究其所以然也不過是無能為力罷了。
如果換做是他,探索這些世界連十年都用不到。
可作為繼任者,克洛諾斯還是給予了這個不知名神祇以足夠的尊重。
他的大手在地面拂過,掃清了碎石和灰塵,令地面平整,然後才將手中的羊皮卷全部攤開放在地上。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一寸寸撫過,心底估算著摯友烏瑞亞如今大致的方位。
因為烏瑞亞已經先一步踏上“流浪”之路了。
克洛諾斯抬頭看了一眼昏黃的天空,隨即低下頭繼續望向羊皮卷。
“要回來了。”他心裡暗道。
果然,一道混沌通往世界內部的裂隙緊接著就被開啟,然後裡面傳出烏瑞亞平靜沉穩的聲音。
“我回來了。”
克洛諾斯同他寒暄:“回來就好。有收穫嗎?”
烏瑞亞學著克洛諾斯在羊皮卷前盤腿坐下了,身後的裂隙緩緩關閉。
他搖了搖頭:“有,但很少。這份地圖的年代還是太過久遠了,上面記載的很多東西都已經遺落。”
“由此判斷,記載者至少和我們相隔了十個現世的歲月。”
“他留下的地圖只能做一個參考。”
克洛諾斯輕笑了一聲:“別灰心,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以把重點放在那些較為完整的世界,它們能保留的東西會更多一些。”
“而且,我有一個猜想。”
烏瑞亞:“什麼樣的猜想。”
克洛諾斯笑道:“你知道凡人的角鬥嗎。一群對廝殺一無所知的人被強迫聚集在一起,他們兩兩對決,分出勝負和生死,敗者退場,勝者繼續,直到選出那個被稱為角鬥之王的最強者。”
“這個最強者,他身上揹負了所有人的性命,也會所有人的廝殺技巧。”
“你不覺的這和我們很像嗎?按照羊皮捲上的記載推斷,流浪者一定不會很少的。可事實上,我們並不自由,也不是在自由的流浪。”
“我們只能忍受孤獨,而且是被迫忍受孤獨。因為我們不能後退,後退就退到現世去了,那會死的,所以我們只能往前,或者說,是所有人都只能被迫往前。”
“我們渴望的,其實並不是找到所謂地第一個世界,我們渴望的,是積蓄足夠的力量來應對身後的死亡威脅,然後回到現世恢復神祇的身份和歡樂。”
“而現在,流浪者的數目是未知的,世界的資源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