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她點長明燈,是希望她平安喜樂的,她在府裡向來弱勢,身子又不好。他拼了命都想保護的人,老太太憑什麼對她呼三喝四的?
還有李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跟李烈走得這般近了?
他隱隱覺得有些東西已經超出自己的掌控了。
這樣的感覺非常不好。
顧彥宜躺回椅背上閉了閉眼。
等沙泉返回時,顧彥宜就跟沙泉道:“你傳信給顧誠,漕運的事,我只給他三個月的時間。”
沙泉心下一跳,顧誠才剛出發幾天,此時可能都還在去淮安的路上。就算顧誠再厲害,查完林嬤嬤的身世怎麼也要四五天了,從淮安再趕去漕幫又要耗上幾日,那留給顧誠取漕運賬冊的時候不過兩個月!
可底賬哪裡是這般好拿的?他們從梁知事手裡拿到賬冊,可都花了近一年的功夫……
當然,揚州的水太深,一個漕幫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可三個月的時間,終究還是太短了。
是六小姐去跟李烈打聽蘇三的事請公子著急了嗎?還是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
公子竟然下這樣的命令。
沙泉不由得為顧誠捏了把汗,待要替顧誠求情時,看到自家公子臉色非常不好,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變成了“是”。
錦念在書房裡整理她近來寫的大字,早上杜鵑走後,她約蘇錦繡一起去了學堂。凌先生梳著圓髻,穿著灰色長袍站在講壇邊。
蘇錦桐今日也沒來,學堂裡零零散散坐著幾三四個學生,都族人適齡的小姐妹。原本去年底時還有七八個的,但到今年,有幾個卻來不了了。她們家人來告知老太太:“……也學一年了,認了不少字,以後也不再是睜眼瞎,我們這樣的人家,還是讓她們學好女紅才是正經。”
錦念已是許久不來學堂了,凌先生見到她也只是平靜地看了一眼,便叫學生把大字放在案上鋪開。
課間休息時,錦念就把她尋到念安居士的事跟凌先生說了。
凌先生聽了,面無表情地道:“在閉館前能聽到這個訊息,我也沒什麼遺憾了。”
錦念立即聽出凌先生這是不想再教她們了,相處幾年,她以前是挺怕凌生的,但歸來後卻覺得她人不錯,她其實挺想凌先生留下。
凌先生卻道:“我是你們老太太請來的,可你們府的裡姑娘也漸漸大了,十天半個月才來上一天課,另幾個也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你難道想讓我等到哪天學堂空無一人了,老太太親自來見我,那時再讓我請辭嗎?再說,我侄兒今年也去書院唸書了,家裡也不能總空著一個主人也沒有。”
錦念當場就慚愧得說不出話來了,她最多也只有一年學可上,府裡的姐妹都陸續開始議親了。凌先生那麼高傲的人,又怎麼會等著別人掃了她的尊嚴呢。
她只好說:“不管先生打算何時離開辛莘堂,今後您若有需要學生幫忙的地方,旦請吩咐。”這也是她當初跟凌先生問念安居士訊息時說過的話,她從來沒有忘記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