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芸如今身上還殘留著不少疤痕,雖然隨著時間流逝、身體長開,那些疤痕都漸漸變得淺淡,但每一枚都能讓她印象深刻!
她上二年級的時候,因為寫錯一個字,語文得了九十九點五分,被宋父用菸頭燙了大腿根。
三年級暑假,她太瘦被人頂替了領舞的位置,剛燒開的一杯熱水被宋母打翻,澆在了她的肩膀上。
新買的舞蹈服被人剪壞,正值宋父沒升遷、喝了酒,她的脊背被他用腰帶打得血肉模糊,斥責她不知道珍惜,總是糟蹋大人的辛苦;
大哥二哥偷了錢誣賴給她,宋母拿著衣服架把她的小腿打得鮮血淋漓,所以她從來不敢穿太短的裙子……
宋父和宋母每一次動手都讓她感受到一扇窗關閉,遮擋住了世間的光明與美好!
偏偏她像是打不死的小強般,按照著他們的期許筆直爭氣地成長。
可是她內心的陰暗在一點點的堆積,註定自己跟那剛尋回來的宋珍寶不同,不會有天真無邪,不會有善良可欺。
在她高中的時候,就以死相逼,放棄工農兵大學名額,而是選擇了自己喜歡的舞蹈。也是那一次,她讓宋父和宋母認識到她的怨恨與反抗。
他們不敢再打罵她,開始走懷柔政策。
呵,這對沒怎麼感受過家庭溫暖,還對著父母存著一絲本能孺慕的她來說,真特麼致命了!
所以夏昭芸一點都不會懷疑,沒有記憶警醒的自己,真能被那些施捨給她感情的人,一次次推入深淵。
“你想吃什麼?受這麼重的傷,得吃些好的,”賀青冉一手拎著盛著飯盒的布兜,一手拽著她,在食堂視窗前來回竄梭,時不時探頭瞧上幾眼。
“你一點都不胖,而且還瘦得都剩排骨了,走路打晃,風一吹就能將你掀倒!從今天開始,你得聽我的,先把身體養好,再說其他的。”
夏昭芸回過神來,笑著說:“我吃兩個雞蛋、一份油餅,再來一碗紅糖小米粥。”
賀青冉滿意地點點頭,指指一處空位,“大妹子去佔位,姐姐給你打飯。”
夏昭芸彈了她個腦瓜崩,抿唇笑著:“來勁了是吧?管家婆!”
剛坐下來,夏昭芸就感受到四周投射過來的視線。
接受記憶、接受現實,耗費了她太多精力,整個人都有些蔫蔫地,甚至渾身控制不住散發著股陰鬱。
雖然她當鬼的時候,各種情感跟風似的飄散走,只殘留下錄影般的記憶,像是個毫不相干的旁觀者,可她此刻卻能感同身受,但凡想一想,夏昭芸就有種拿刀跟宋家同歸於盡的瘋狂。
更別說記憶裡的她,是一天天生熬過來的……
這些悽慘裡,也少不了流言蜚語的推波助瀾!
夏昭芸微斂著眉眼,思索著如何破局,說白了自己過得悽慘,只因為她長得太漂亮、太有才華,卻沒有匹配的身份相護。
幾個剛打完飯的男同志勾肩搭膀地往這邊走,看見她,忍不住笑著推推攘攘。
最終一個男同志走上前,低咳一聲開口:“宋若芸同志,今晚市裡有音樂會,聘請的都是全國有名的藝術家,我正好有兩張票,不知道有沒有榮幸邀請到您?”
夏昭芸聞聲抬起頭,看了那男人一眼,又瞧瞧他身後五六個同伴,再看看四周豎起耳朵聽八卦的人們。
估摸著她主動跟童元彬分手的訊息,傳了出去,便有人蠢蠢欲動了。
不管她拒絕還是接受,流言蜚語都會發酵,最終給她冠上個水性楊花!
唯一解決的法子便是有個擋箭牌,但是這擋箭牌只能被她單方面消費,如此……
夏昭芸看到前桌的某人,眸子顫動下,突然福至心靈,用左手撐著下巴,粉嫩如櫻花似的唇瓣微微上揚,漫不經心地道:“不行哦。”
她聲音向來軟軟糯糯,又帶著股說不上來的嬌氣,跟沖人撒嬌般,很容易讓單身小夥子們上頭。
男同志雖然得到拒絕,還是滿是期盼地問道:“宋若芸同志,為什麼呢?這個音樂會實屬難得,屆時還有一些舞蹈大家上臺表演,很多文工團的女同志都想要入場券呢。”
夏昭芸微微嘆口氣,“可是我有物件了呀,肯定不能跟陌生男人出去。”
那男同志是她的愛慕者之一,還從沒如此近地接近過她,發現其本人比他想象中還具有殺傷力,根本不願意錯失機會。
他側頭見小夥伴們給他加油鼓勁,忍不住開口說:“宋若芸同志,你,你不是跟你物件分了嗎?”
“去看音樂會不代表什麼的,如果,如果你覺得不合適,那這兩張音樂票你都拿著,跟你好朋友去看也行。”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兩張票,在四周人羨慕嫉妒恨中,推到了夏昭芸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