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父子二人聽到房外又有腳步聲遠遠傳來,姜維二話不說又是鐵指一擰,然後悶聲倒頭就睡,嘴角擠出來一點口水。
手臂上又是一陣劇痛傳來,姜述欲哭無淚,只能夠抹了一點口水在臉上,又是撲倒在被子上,哀聲大哭起來,“大人——啊父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還說要看我娶妻生子,給老薑家傳宗接代的呢,啊——”
···
閻宇府邸,門前更加冷清,除了閻府的人出入外,幾乎沒有其他車馬來到這裡。
開春之後,朝中突然掀起了一波大舉攻訐閻宇的熱潮,各位早有準備的朝官輪番上陣,紛紛上書彈劾閻宇及其黨羽諸多不法之事。
宮中、尚書檯亦反應迅速,旋即下詔徹查深究。
一時間,閻宇的黨羽或被查獲罪證下獄問罪,或頂不住這巨大壓力自行掛印請辭,或開始四處奔走想轉投門戶,大有樹倒猢猻散的跡象。
身處漩渦之中的閻宇自然不能倖免,飽受朝官攻訐的他不得不上書稱病,開始不參與朝政,擺出一副閉門思過的模樣。
可惜,朝中對他的彈劾仍不停息,有心人已經明白,這閻宇的朝中勢力自成都破城之日起就江河日下,今日終歸還是到了全面清算的時候了。
看起來,外戚一方佔盡優勢,閻宇一方羽翼盡去,而老將姜維更聽說已經病入膏肓、時日無多,朝堂之上的各方誰勝誰負,局勢已經十分明朗。
大堂上,只穿了一件單衣的閻宇坐在食案後面,原本濃密油亮的鬚髮亂糟糟的,看起來似乎多日未曾打理,他此時也不在意形象,正低頭全神貫注掰扯盛在碗裡的一隻煮熟的雞。
他一雙沾滿油膩的大手先把雞脖子掰斷,然後開始扯去翅膀、雞腿,最後才順著開膛破肚的口子猛一用力,把整隻雞破皮肉、析骨頭,徹底分成兩半,整整齊齊擺放在盤子裡。
幹完這一切,他並不急於吃肉,而是伸手抓起碗,將碗裡流下來的肉汁一口氣吸入腹中,感受鮮美的肉汁化為自己的腹中之物後,才滿意舒服地長出一口氣,拿起一旁的手巾開始擦拭自己的雙手。
“說吧,陳家那狗崽子前來府中求見,都說了些什麼?”
閻宇一邊開始吃雞,一邊抬眼瞥了瞥等候好一陣子的幕僚,低頭隨口問道。
那幕僚似乎有些畏懼,斟酌了一些言辭之後才小心地說道:
“那陳裕求見主公不得,似乎也有些火氣,他說自己只是來給某位貴人傳個話,也是為了主公好。奉勸主公最好這兩日想清楚內外形勢,不要再做一些,,一些不切實際的妄想。。。”
“他說他口中傳的那都是貴人的原話,請主公自行上表謝罪請辭,交出手中的兵權,否則等宮中一紙詔令下達,恐怕就是覆水難收的局面,到時候主公後悔莫及,想當個富家翁都難了。”
閻宇抓雞腿的手頓了頓,使勁將口中煮的有些老了的雞肉咀嚼幾下吞入胃中,然後又看了那幕僚一眼,抓起雞腿問道:
“某自請出守江州的要求, 你跟他提了嗎?”
“說了。”那幕僚苦著臉點點頭,“他說不管是宮中還是臺省都絕不允許,今日已是最後的通牒,說,,,說讓主公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了。”
“呵呵。”閻宇聞言冷笑一聲,狠狠咬下一口雞腿,罵道:
“這陳家豎子真是一條不折不扣的走狗,四處奔走權門之間不說,一看外戚形勢有利就轉投張紹那廝當起了說客,還敢到某的府上亂吠,某總有一日要讓他吃盡苦頭的。”
說完之後,他話鋒一轉,看著幕僚問道:
“那現下成都內外情況又如何了?”
那幕僚臉色凜然,鄭重說道:
“情況不太妙。這朝中已經呈現一面倒的趨勢,都是張紹一方的人在上書,其他的再無人願意為主公出聲,甚至聽說也多年戍邊衛國的功績都打算否了,那關彝的禁軍兵馬也不斷在排程,這陳裕今日又來作最後傳話,估計那張紹一方很快就就要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