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皇帝,朱祁鎮恨不得自己每日可以清閒些,能尋個機會偷懶。
作為皇帝,他希望自己的官員一個個的那天天九九六,把它當福報,能做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但是,朱同時祁鎮是旗幟鮮明的反對偷懶行為的。
我能,你不能。
這一次去的幾個衛所,與之前相比,簡直就是大不一樣。
去了衛所大營,校場之內人山人海,往日住在城內,半月都不見一次的武官們這次倒好,從指揮,僉事,再到千戶,百戶,個個都在,儼然地一副各司其職模樣,就連看門的老卒也都被換成了身強體壯計程車卒。
朱祁鎮將海別留在馬車上,這種場所,她不適合出現。
海別樂的自然,朱祁鎮剛走,她從懷裡摸出蜜餞塞進嘴裡,霎那間眉開眼笑,一臉滿足。
朱祁鎮進了衛中治所,說著要見幾位戰死軍戶家屬。
沒等半刻鐘的時間,很快就有人將人帶了上來。
來人穿著粗布衣服,顯得無比拘束。
朱祁鎮一問一答,得知衛中不僅補足了銀子,而且衛裡還額外多發了一石米,說是體桖他們的不易。
朱祁鎮哪裡不知這是作秀給自己瞧得,但也不拆穿,畢竟好歹是拿出東西了,能讓這些可憐人多吃上一口,那也是好的。
朱祁鎮只是笑著旁敲側擊幾句,點出廠衛暗中盯著,免得這幫子傢伙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眼瞅著快到正午,本該留下用膳的朱祁鎮卻是徑直離去,到了前面不遠,不過十來裡的昌平縣城。
鄺埜,張輔對視一眼,陛下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是說巡查衛所,這怎麼突然又要去昌平縣了。
二人本想開口規勸一番,但是想了想,估計沒啥用,也就懶得廢口舌了。
一個時辰左右的功夫,總算是到了昌平縣城外。
奇怪的是,城門蹲著數百個衣衫襤褸的人,靠近之後,發現他們各自蜷縮在角落。
正要進城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還沒等鄺埜,張輔弄明白髮生了什麼,朱祁鎮已然下了馬車。
海別乖乖跟在後面,履行著侍女的職責。
城門口附近的人群傳來一陣騷動,隨駕的護衛也都是一個個如臨大敵,圍了上去。
無他,因為朱祁鎮正欲走進這群人之中。
身後的海別靠近之後,不由得蹙眉,捂住鼻子。
顯然……這裡的味道有些奇怪。
敢情這都是一群‘乞丐’啊。
朱祁鎮低頭,看著腳下最近的一個‘小乞丐’。
“你叫什麼名字?”
朱祁鎮溫言道。
蓬頭垢面的小乞丐抹了抹鼻子,鼻涕在破絮一般的褲頭上擦了擦,瑟縮一下,沒回應。
這是,聾子,沒聽見?
一旁的金英板著臉:“混賬東西,問你呢,叫什麼名字?”
小乞丐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用古怪的口音努力說道:“姓張。”
朱祁鎮:“???沒了?”
“朕問你姓名。”
小乞丐眼裡透露出迷茫,彷彿以他的智商,很難理解如何應對,亦或是在想,朕是什麼?姓命是什麼?
於是他又重複道:“姓張。”
朱祁鎮覺得這人難以溝通,作勢要揍他立威:“朕問你叫什麼。”
“噢,噢,我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