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數人的震撼之中,一道道旨意昭明天下。
皇帝下罪己詔,攔下全部罪責。
這一點,早在當初鄺埜,張輔等人的奏本之中早有提及。
可接下來的,才是震耳發聵。
“皇長子朱見深,為宗室首嗣,天意所屬,茲恪遵初詔,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
朱祁鈺聽得頭暈目眩,險些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養氣多年的王直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訊息破了大防,一向喜怒不言於色的吏部尚書少有的滿面驚愕。
無他原因,這個訊息太過於駭人。
皇帝,已經立了太子……
這對於朱祁鈺來說是個天大的噩耗。
沒有這道旨意之前,大明實際上存在著兩位潛在儲君。
監國的朱祁鈺,有著皇長子身份的朱見深。
而且幾番較量之下,朱祁鈺隱隱佔據了上風。
為免瓦剌借皇帝的名義騙開關防,更為了避免國無長君,當真要是再立新帝,反倒是朱祁鈺優勢更大。
可隨著這道旨意,朱祁鈺先前的優勢蕩然無存。
東宮一立,大明的儲君已定。
就算在打著國無長君的說辭,退一萬步講,哪怕是朱祁鈺真的登上大寶,朱見深太子的位置,已是巋然不動。
因為,這不是朱祁鈺立的,這是大明正統皇帝,宣宗嫡長子,御極十餘載的朱祁鎮定下的。
朱祁鈺跪倒在地,腦子嗡嗡作響。
可朱祁鎮的聖旨,還遠遠沒有讀完。
曹鼐繼續一板一眼讀著:“然太子年幼,茲命監國郕王監國,分理庶政,輔政太子。
百司所奏之事,皆由郕王暫理,再啟皇太子決之。”
聽到這,朱祁鈺簡直快要吐血。
什麼叫輔政太子,郕王暫理,再啟給皇太子決之。
總政到輔政,一字之變,天壤之別,權力也是大打折扣。
在場聽到的人心裡都和明鏡一下,看似多餘的一步,這其中大有深意。
啟給皇太子決之,就是在告訴百官和天下人,他們該效忠的是何人。
哪怕這個最後決定的只是個什麼都不懂娃娃,只是一道面子程式。
聖旨還在繼續,越往下,越是核心。
英國公張輔,四朝宿將,統帥大同,宣府一線兵馬,抵禦瓦剌南下。
兵部尚書鄺埜提督京營以及各地班軍,若不在京,由兵部侍郎于謙代之。
護衛將軍樊忠,誅殺王振有功,擢禁軍統領。
“我大明雖大,但寸步不讓,當上下一心,若有求和者,當以國賊殺之,佈告天下,鹹使聞知。”
隨著曹鼐聲音落下,意味著聖旨結束。
“臣等遵旨。”
王直心裡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
整個北京城的百官,都像傻子一般,什麼都不知道。
那些個言官們一個個嚷嚷著要治人家的罪,但人家現在可謂是大權在握。
王直擔憂的看了一眼跪在前面的朱祁鈺。
陛下看似放權給郕王,讓郕王依舊監國,處理政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