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笑的全然沒有了往日裡面的清冷。
扶嫦曦在白果的笑聲中壓抑不下想要反駁的聲音,那之前沒有出口的話也終究還是出了口,“我經商那一定是因為易大東家,因為易大東家足夠優秀,我想要見到的人不是一個瞻前顧後在朝堂上打滾的康樂郡主。”
易大東家足夠優秀,優秀到出名之時就站在了所有商人的頂峰創造出來了新的高點,讓商人低賤這句話都再也無法出口。
但康樂郡主不是,康樂郡主走到了如今也不過是一個白監督,一個隨著新皇登基就會墜落的人,就像是她的起點並不是靠著自己一樣。
所以最後她的消逝也是如此。
“扶嫦曦,你看到的是易大東家是康樂郡主是白監督。”白果眼尾的那一抹弧度攝人心魄,“那你有沒有看到我?”
扶嫦曦皺了皺眉,並不理解其中的意思。
她知道她叫白果,白家嫡女。
也知道這三個身份都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她看到的就是她,那為什麼還要說這句話?
白果正想要在說什麼卻見扶嫦曦舒展了眉頭,她說:“我看到的就是你,那個敢於隻身進宮求死的白家嫡女,那個敢於走上商路的易大東家,那個將成周國十五州掌控在自己手裡面的白果!你做了易大東家,做了康樂郡主,做了白監督,但你真是因為喜歡嗎?不是,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你只是覺得自己應該這樣做,你一直被理智支配做最合適的事情,但你什麼時候做過真正的自己?”
“你問我有沒有看到你,你自己呢?你自己可曾看到過自己?別人都說你和成皇的母后擁有著一樣的面容,可曾有幾個人說過你這雙眼睛?這雙眼睛天性就是揚起的,本該張揚到讓九國都懼怕,讓九國都臣服,可你看你現在……”
扶嫦曦一雙眼睛將白果看的仔仔細細,“謹慎、剋制。”
“你有多長時間沒有如此笑過,你就有多長時間陷入別人給你畫的框架中被束縛起來。”
“可你是白果,你是易大東家,你不止是康樂郡主也不會永遠都是白監督,你應該有自己喜歡的,你應該是你自己其次才是這些,你也不應該像現在這樣被留在這裡做不了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
扶嫦曦說的話是別人看不明白的也是說不出來的,正因為如此白果才會在聽到的這一瞬間神情異樣起來。
扶嫦曦看到了,以為白果有所鬆動將最後的底細也下了,“心向易是不是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向易做的事情,從你出名開始三年時間中她做出來的事情不比你差,若是這件事宣揚出去找她的使者一定比你更多,現在你還覺得你康樂郡主的名頭很好嘛?”
“枷鎖終究就是枷鎖,一個在你進宮之時就給你帶上的枷鎖讓你一輩子也離不開京都離不開他們皇家,康樂郡主這個名號就像是你曾經看到的那隻惡犬,只聽人令。”
白果的笑總算是下去了一些,可那雙帶著溼潤的眼睛不見揚起,“你也不必激怒我,你說的話真假參半好壞參半並不真誠,有些事情你心中清楚我心中也清楚。你反覆強調我做易大東家是想要我經商,因為你認為易大東家就應該是商人,你問我很多問題,可你學著易大東家做事情的時候又想過易大東家為什麼經商了嗎?”
白果的聲音平靜的像是在對著一個不懂事的小孩說,“心向易是信仰易大東家,但易大東家不會和這樣的人做生意的。”
“一個將自己初心都丟失的人不會是一個好的商人。”白果說:“有時間往後看一看,來時的路也許走偏了。”
這一天倆個人都已經攤了牌,這一天之後扶嫦曦獨自離開了。
暗衛過來彙報這個訊息的時候見到的就是白果看那一封信的時候,是真正的看。
那封並沒有被拆開的信封放置在桌子上,而垂目看著它的人讓人只覺得陌生。
“所有人都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離開。”
白果指尖從最邊緣緩緩劃過,刺癢的下一瞬血珠一顆一顆的湧出將信封侵染,留下不詳的預兆。
“準備啟程……前往韓上國。”
暗衛抬頭看向白果確認,又在白果的沉默確認中再一次開口:“是……韓上國?”
“走水路,今晚出發。”
白果不清楚扶嫦曦想要做什麼,但她清楚扶嫦曦想要的絕不只是沙國的一處鐵礦。
所以一些事情也應該提早做好準備。
“商隊的人要再過幾日才能到瑞玉州……”暗衛委婉的提示了白果還有私兵的存在。
白果想了想,“先安置在永平城三十里外的鐵礦那塊,將那裡先看管起來。”